近日來,很多外地來的客人來春江閣一擲千金隻為一睹我的“傾城舞”風采。春江閣進賬越多,媽媽越發的開心了。後來我們商量著,既然這麼多人想看“傾城舞”,我又何必隨叫隨到,日日演出呢?最難得到的東西才最珍貴,所以我提議每月在初一和十五我才演出,出價最高的人方能欣賞。
媽媽遣人重修了舞台,在圓形舞台的四周布上紗簾。從外麵也能隻能隱隱約約的看到裏麵舞者的表演。這招果然好用,每次客人看著看著總要站起來從紗簾的縫隙中往裏探望。我看著他們焦灼的神態,隻覺的好玩,便多跳幾個魅惑的動作誘惑這些男人。
隻是有一位大人不同,他每次隻是靜靜的觀賞、喝點小酒,很安靜的樣子。聽說他叫李錡,怪得不得不眼生,原來是鎮海節度使。他出手很闊綽,雖然看起來年紀有五十上下,但身形挺拔矯健很有氣勢。媽媽與他是老相識了,每次見麵他們總是很客氣,雖說禮尚往來,但是有時候我總覺得他們客氣的古怪。
有幾次,我試探著問媽媽這個男人是誰,媽媽總嫌我多嘴,叫我不要管,說是年輕時的老相識,不過這春江閣的客人中與媽媽是“老相識”的人可不在少數,為何偏偏對這位大人不一樣,我好奇,總想探個究竟。有一日,李大人獨自一人來喝酒,趁著媽媽不在,我過來跟李大人閑聊幾句。
“李大人,今日好興致,怎麼一個人過來喝酒,也沒叫個姐妹陪您麼?”
“嗬嗬,這不是鼎鼎大名的春江閣花魁杜秋娘嘛,你不是一向甚少見客,今兒怎麼也這麼有興致呢?”
“我呀,悶的慌。”我拿起桌上的酒杯倒了杯酒,笑盈盈的說:“不如,大人請我喝杯酒如何啊?”
“求之不得!”李大人爽快的拍了一下桌子。
“大人每逢初一、十五都來給我捧場,這‘傾城舞’再美,看多了不會覺得乏味麼?”
“秋姑娘過謙了,你的‘傾城舞’百看不厭,我雖是個粗人,可是從年輕的時候起就酷愛音律歌舞,我府上有鎮海最好的樂師,是先君唐玄宗李隆基恩寵的樂工李龜年的弟子。我最喜聽他們唱《相思》,秋姑娘何時有空可到寒舍一敘,還望多多指教。”
“指教可不敢當,王維的《相思》我也甚是喜歡,紅豆生南國,春來發幾枝?願君多采擷,此物最相思。紅豆也是相思子,詩人詠此以寄相思,可是在追述那位樹下思念丈夫的妻子滴淚血成珠的故事?”“我想,亦可用作思念友人、親人。李龜年生前最後為玄宗唱的這一曲《相思》,難道不是懷念他們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友情麼?”
“大人高見,小女子欽佩不已。”我端起酒杯,“我敬您。”
“秋姑娘請。”
幾杯酒下肚,李大人漸漸有了些許醉意。我趁熱打鐵,索性直白的問道:“那大人與媽媽可否也是知音?”
李大人愣了一下,隨即大笑起來:“當然,我跟柳媽媽是多年的交情,也最為欣賞她的古箏,隻是她已不撫琴多年了,記得,二十多年前吧,我也是因為她的一曲《長生殿》與她結交,還有她的好姐妹,海棠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