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的男子,一頭宣墨的長發,未綰未係披散在身後,麵色稍暗,沒有絲毫清雅細致的感覺,看起來有種滄桑操勞之感。眼泡微腫,微垂的眼睫下有淡淡的黑影,顴骨也有些高聳突兀,襯得整張麵龐更加瘦骨嶙峋。乍眼看去的瞬間,他沉靜優雅端坐的姿態,仿佛以一種天荒地老的姿勢,暗示他所不能言明的一切情緒。
雪顏不禁驚詫,這還是她所熟悉的龍灝睿嗎?他昔日那意氣風發,威風淩淩的姿態完全消失殆盡。雪顏不禁難過,熱淚盈眶而出。
龍灝睿聽見了身後腳步聲,驀然回首卻是滿心的感傷。她,真的是她!她還是那樣的出塵脫俗,白璧無雙。
“睿,你還好嗎?”雪顏知曉他不好,卻又不知該問什麼?
“嗯!”龍灝睿隻是點頭,目光卻駐足在雪顏身上,不曾離去。
“睿,謝謝你!”雪顏知曉他是為了她,才會遠離朝堂。
“雪顏這一切都是我自願的。龍灝淼已經登上了太子之位。你也可以安心了!”龍灝睿自是早已知曉此事,想必他們自是再沒機會見麵了。
“睿,月清死了!”雪顏一想起此事,就不禁心傷。這個代價未免太過沉重了。
“雪顏,這也許才是他最好的歸宿!離開總比一輩子心傷要好過!”龍灝睿自是懂得這其中的痛楚。愛一個人,卻隻能放在心裏。那種痛楚隻有他才明了。
“睿,忘了我,也放開你!”雪顏爬在龍灝睿的脊背上,一顆清淚落在衣衫上,從此相忘於江湖。
雪顏離開了,帶著龍灝睿最後一絲希望決然而去。那淒涼的簫聲在林中回蕩。鬱結在霧氣中成雲,成水,隨風逝去。
茗蘭自是不知雪顏去見何人,隻是好奇的向林中望去。除了那哀默傷逝的簫聲,別無其他。
“茗蘭,我想回洛府!”雪顏坐在車中回望著樹林,隻是覺得心中悶結難舒。端靜的這場戲才演了一半,她還要繼續去演另一場。
雪顏回到洛府,直奔洛皓辰的房間。他的病是時候下猛藥了。
“洛皓辰,你現在滿意了!”雪顏推門而入,滿屋的酒氣,地上淩亂不堪。書桌上半醉半醒的男人,很是頹廢。雪顏心中一震,原來他不是無情。
“端靜,對不起,是我害死了你!”洛皓辰喃喃自語,雪顏聽在心裏,卻是暖意。
“哥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雪顏在他耳邊說道,洛皓辰的酒立刻醒了一半。
“雪兒,你怎麼來了?”洛皓辰掩飾著心傷,向床榻走去。
“你還準備掩飾多久,她已經為你殉情了!”雪顏憎恨他的懦弱,故意用話去戳他的傷處。
“雪兒,你不要說了!”洛皓辰很是痛苦,她為何要是公主?為何要去西昌國和親?她為何又要那麼傻?
“哥哥,若可以重來一次,你還會如此嗎?”
“若還能重來,我定帶她遠走高飛!”洛皓辰自知為時已晚,隻能悔恨終身。
“哥哥自是要記得這句話,莫讓她的一片癡心付之東流!”雪顏轉身離去,留下一句似懂非懂的話。洛皓辰此時都沉浸在端靜神往的悲痛中,自是沒細細體會出雪顏話中含義。
晚膳時,雪顏與洛皓辰均為出席。洛澤坤不禁狐疑,難道他們兄妹又鬧別扭了?
“老爺,您這一臉憂色,是為何事心煩啊!“梅語坐在一旁自是看出了端倪。
“兒女們好不容易歸家,卻連頓團圓飯都吃不上!”洛澤坤不禁歎氣,真是兒女大了,不由爹娘。
“老爺,您還不知道啊!郡主今日回來便氣勢洶洶的去了皓辰的房內。兩人像是在爭執些什麼?”
“哦?竟然有此事?”洛澤坤大驚,他們兄妹二人,感情向來不錯啊。
“老爺,不是妾身多嘴。郡主是越發的沒規矩了。即便是有皇上寵信,也不該對您無半點尊重之意。更過分的是,如今歸家,連個安都不給您請了!若是今後飛上枝頭,那還能把洛家放在眼中啊!”梅語添油加醋的蓄意挑撥著,隻是這些話卻深深的紮在了洛澤坤的心上。雪顏的確越發的孤傲了。
雪顏在房內用過晚膳,便在園內納涼。可兒端著綠豆沙欣喜的走上前。
“小姐,這是我特意為您做的!”可兒端著青花碗笑盈盈的說道。
“可兒,你在府中可好!”雪顏自是鮮少回家,也不知道她是否會受委屈。
“可兒自是很好,小姐勿念!”
“娘身體不好,需要人照顧!如今府中又是烏煙瘴氣。有你在我自是放心多了!”雪顏品著甜點,會心一笑。
“小姐,前日有人送來一封信,說是給您的!小姐一直未歸府,可兒便放在了抽匣中。
“那你快去取來吧!”雪顏心下狐疑的打開了信箋,倉健有力的字體,躍入眼簾。雪顏看著信,不禁輕笑。原來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