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章 完璧歸趙(1 / 3)

第一章 完璧歸趙

“逍遙王府!”歐陽晚秋低低地念著那匾額,有些猶豫。該不該進去呢?如若進了,此後的自己又會怎樣?不去,又怎麼向九泉下的娘親交代?還有外祖父、師傅的交代豈能忘?

娘親,您著實讓秋兒為難了!她微微搖搖頭。但是,娘親,這是您最後的心願,秋兒怎能不幫您實現?如若,今日的他已不似往日,秋兒自會離開,天大地大,哪裏不能容身?

無奈地笑了笑,看著天空飄飄灑灑的雪花,她慢慢移步走向那兩扇敞開的朱門。

“公子王孫逐後塵,綠珠垂淚滴羅巾。侯門一入深如海,從此蕭郎是路人。”娘親,如此深幽的庭院啊!心底暗暗歎氣。

“逍遙王府,不得擅闖!”剛剛踏上台階,歐陽晚秋就聽得一聲叱嗬。

她並未受驚,合上傘,抬起頭,輕輕一笑:“各位大哥,請問逍遙王爺在麼?”

門前守衛不禁一呆,嗬,這女子怎麼如此美貌?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太俗,太俗!真個是“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哎,月宮嫦娥恐也羞慚!不由放柔聲音:“請問,您是哪家府裏的小姐,要找王爺何事?我等可以通報!”

“對,對對,我等可以通報!”

見六名守衛魂不附體的樣子,眼中的笑意更濃,如平靜的湖麵輕輕漫起一層煙霧。嗬嗬,娘親,說不定,這裏麵還會很有趣呢!

她從懷裏拿出一封信來:“能否將此信轉呈王爺?哦,等等,還有!”她伸手探向後頸,取下一枚玉,這是枚西域血玉,精雕細琢,呈臥龍形。她將信和玉一並交與身邊的守衛。

那名守衛一見此玉,不由變了顏色,連忙對她說:“小姐請稍後,小的立刻向王爺稟告!”說著,慌慌張張飛奔而去。其他幾名守衛雖未瞧清楚玉的圖案,但從剛才那人的神色中猜到事情的嚴重性,不禁對眼前這名女子充滿了好奇,雖則好奇,但又不敢多問,隻是暗暗地拿眼打探著她。隻見她隨意地拍拍肩,抖落袍子上麵的雪花。這袍子皮毛甚好,和雪交輝呼應,閃著冷冷的高貴的光。銀狐?定睛一看,眼前一亮,雪域銀狐?對,對,一定是雪域銀狐!前些日子,皇上就賜給王爺一件雪域銀狐的鬥篷,王爺愛不釋手,穿了幾日,就讓人小心放好了。雖然隻遠遠地瞧了瞧,但那皮毛的光澤,是不會記錯的。聽說,整個西楚皇宮隻此兩件,皇上自個兒留了一件。如此,豈不是極為珍貴?但這女子竟也用此寶物製成長袍子!她究竟是何方神聖?

看到守衛們都癡癡地看著自己身上的這件袍子,她莞爾而笑。這東西對這些俗人來說或是稀罕,若是他們看到那件火狐鬥篷又會是怎樣的呢?聽師傅說,這世間,或許隻有那麼一件呢,是師傅花費了整整五十年才收集到那些皮毛。不過,再珍貴的東西,都是些身外之物罷了。功名利祿,榮華富貴,不外過眼雲煙,生不帶來,死不帶走啊,他們豈能明了?

“小姐恕罪,讓您久等!”不過片刻,那通報的守衛就已回來,身後還緊跟一人。

“屬下參見李總管!”守衛們旋即醒悟過來,俯下頭。

“恩。”李總管冷冷地掃視了幾個守衛,隨後驚異地看著眼前這名身穿雪狐袍子的女子。這女子不過十五、六歲,右手輕握一柄湖綠色紗傘,生得嬌俏輕盈,麵凝鵝脂,唇若點櫻,眉如墨畫,神若秋水,說不出的柔媚,道不完的細膩,在在冰雪的映襯之下,更勝那淩波仙子,清麗難表。

隻見她嫣然一笑,頓如春風拂麵,百花生香。

“請問,王爺可見?”女子輕啟朱唇,聲音甚是清新悅耳,宛如天籟。

李總管立刻回神過來:“見,見,見!王爺有請小姐到書房!”

書房?可是那窗前種有幾棵銀杉?前幾日夜探王府,記得大概。一路行來,晚秋暗暗讚歎,逍遙王雖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但很是低調,和一些達官顯貴比較,整個王爺府並不算大,庭院布置得極為雅致,毫無富貴逼人之感。看來,此人應是風雅之人。嗬,有趣,有趣!

“小姐,這就到了。”李總管輕聲說道。

“嗯!”晚秋點點頭,將手中的傘交與門口的婢女,隨著他邁入廳堂。微微抬頭,見一張紅木雕花椅上坐了一男子,四十開外,頭束紫金冠,身著月牙色長袍,身材修長,形神秀逸。旁邊是一粉裝美婦人,略顯富態。

“王爺,王妃,小姐帶到!”

真是不錯,比夜間看到的還好一些。晚秋一邊心道,一邊低眉屈膝道個萬福:“民女歐陽晚秋給王爺、王妃請安,祝王爺、王妃吉祥安康!”

“王爺,您看,果真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不媚俗,真正討人喜歡!”美婦人見她並未像常人那樣跪拜,愣了愣,隨即誇讚道。

“嗯,不愧是……是歐陽家的千金!”逍遙王剛想伸出手,想想似為不妥,正正身,柔和地道,“免禮!”他揮揮手,李總管心神領會,帶著婢女們退下。

“秋兒,本王已看過你 娘親的信。你 娘現在如何,身子可好?為何不一同來見本王?”如此說著,他不禁有些著急。

看來,王爺還是記掛著娘親。如此想著,晚秋不由有些哀傷,眼中波光盈盈:“謝王爺惦記!娘親她,她上月已經仙逝!”

“什麼?雪娥她已經去了?怎麼會,她下月初一才滿三十五歲!”逍遙王神色大變。

王爺把娘親的生辰記得很是清楚,晚秋深感意外。

“是呀,信中不是說她好好的麼?”王妃也大驚。

“是的,王爺,王妃,我娘親去年末便病情加重,上月初三離去,明日便是一個月了。”

“你 娘不是懂醫術的麼?怎也醫治不了自個兒的病?”逍遙王急急地追問道。

“那惡疾十數年前便已留下,若非我娘親懂些醫術,若非我們一直在天山生活,雪山寒冷至極,毒性發作慢,恐怕早已不在人世。支撐這許多年,不過是見晚秋年紀尚小,不忍離去罷了!娘親剛走時,晚秋還極為悲切,但想到她從此不再受那般苦痛,便也釋然了。那信是娘親去年便寫下的,離去前夕,娘親讓晚秋一定要親手交給王爺。我想,這也是娘親最後的心願。”晚秋輕輕地拭去眼角的淚,道,“現在,玉佩已完璧歸趙,晚秋也該告辭!”說著,便向門外走去。

“等等!”王妃急忙喚住,輕輕地推推已然癡呆的逍遙王,“王爺!王爺!”

逍遙王回過神:“你 娘怎會患上惡疾的?”

“聽娘親說,是當年吃了一種毒藥,這毒性隨著年歲的增長而增長,每當月圓之日,娘親都痛苦難忍。若是尋常人,在吃下毒藥的當月或已全身潰爛而亡。因娘親對那毒略知一二,研配了解藥,但苦於不知那毒的引子,所以也隻能延長自己的性命而已。”

“你,你 娘不是說那是極為普通的毒麼?不是在我離開前就解了麼?”

“我想,娘親是為了讓王爺放心離開才那麼說的。”晚秋回答。哎,娘親,你就是為了他才受了那許多苦,直至離開也無怨無悔。值得麼?

“是,是何毒?”逍遙王的聲音顫抖著。

“百味穿心蠱!那毒的引子是什麼?”

“直至娘親身故後,那蠱蟲咬穿娘親的心口爬出,我也才得知那毒引子為何物。剛見天日,蟲子便死了。那蠱蟲用百種毒藥培育,其最初食用之物便是解毒的引子,可是一般之物,也可是毒物,若非放蠱之人,旁人無法得知。蟲子爬出,先是變幻為蠅蟲之形,然後僵硬而死。原來,那蠱婆最初是用蠅蟲喂養的,這誰能想得到呢?”晚秋深深歎口氣,“娘親隻是約莫知曉了那百味毒藥,但誰曾想藥引子竟是蠅蟲!那時,我也才明白。前年夏日,我和娘親到山下采集物品,正遇滿月,但不知為何,娘親的病情卻要緩些。後來細細想來,當時蠅蟲甚多,無論如何驅趕,蠅蟲一直圍繞著她,但一叮咬到她,蠅蟲立即就死了……不過,明白得太晚了!其實,也是有跡可查的,是我們太疏忽了,以為是娘親體內的毒太多,將蠅蟲毒死了。”

“是本王害了雪娥!當初,若不是因為本王,雪娥豈會受製於人,甘心吞下那蠱毒?而雪娥為了讓本王安心,一再給本王說,那不過一種普通毒物,她自己能解。是本王對不起她!……本王答應半年後便去找她,但待本王去找尋時,她已經和你外祖父搬遷了,不留一絲蹤跡。這十數年來,本王一直派人四處查尋……今日,見得此信,以為可以見到你 娘親了,不料……”逍遙王不禁淚流滿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