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剛坐定沒多久,尊貴的羽國皇帝陛下便攜繼皇後沈子歌以及貴妃何雲閃亮登場了,這個何雲宴卿見過兩次,嘴裏沒個好話,若不是知道她母家拜相,還真納悶這般嘴碎是如何當上貴妃的,至於沈皇後,宴卿隻見過一次,據說是前皇後的親妹妹,雖然聽說她無所出,但這般端莊典雅,儀態大方,心性善良之人卻也擔得起一國之母的頭銜,宴卿清楚的記得初見時,她望著自己的模樣,雖然嘴裏說的官方而客套,但眼睛裏卻透著深深地同情和惋惜。
“臣妾今兒聽妤卿說,她拿了宜青王的畫像給大公主看,瞧這孩子心急的,大公主遲早是要嫁給宜青王的,你就算再替她高興,也莫得這般積極,別人不知道,還以為是咱們大公主急著瞧瞧未來夫婿呢。”
何貴妃言罷瞥了冉妤卿一眼,後者剛剛張開的嘴便又生生閉上,隻得裝作聽不見般低頭喝茶,而按說該有所回應的宴卿更是對她麵前的水晶肘子產生了極大地興趣,兩耳不聞碎語閑言,一心隻有肘子飄香。
何貴妃沒想到宴卿根本不接她的茬,整個宴席因她一句話而瞬間沉默,不覺麵露尷尬。
就在這時,冉傾諾金扇一搖,開口替他母親解了圍,“母妃這話說的對,長姐初入宮中,本就惹得一些小人閑言碎語,姐姐雖是好心為之,但未免考慮欠佳了些。來來來,罰酒,罰你給長姐敬一杯。”
冉妤卿立即舉杯站起,“姐姐,是我考慮不周,還望姐姐原諒。”
宴卿卻像屁股上長了釘子一樣,穩穩地坐在椅子上,沒有起身,“你是好心,考慮不周是你年輕單純,莫得像別人那般滿腦歪歪腸子。”說著拿起酒杯一口飲下。
我代你出嫁,受你起身一敬,算便宜你了,至於你的母妃,誰讓她先責難我,我才不給她好臉看。
果然聽完宴卿的話,何貴妃的臉色變得不好看起來,嘴巴蠕動了兩下,似乎在醞釀些什麼。
冉傾諾顯然注意到了自己的母親,在後者方要開口之際,突然舉杯站起,笑對宴卿,“我也敬長姐一杯,為方才,為以後。”
若說為方才,宴卿能理解,這個為以後怎解?她馬上代人出嫁,哪來的以後?但宴卿還是笑著又飲了一杯,畢竟冉家三兄妹中,還就這個冉傾諾上道些。
冉傾諾坐下後,除了宴卿,幾人目光都看向了冉君諾,等待他起身敬酒。
可奈何冉君諾隻是繼續夾菜吃菜,並沒有絲毫起身的意思。
宴卿輕笑一聲,她就知道這人,又臭又硬。
就在此時一直沉默的冉祖輕咳了一聲,沈皇後立馬柔聲呼喚自己的外甥,“君諾。”
冉君諾眉頭一皺,拿起手邊的酒杯,看向宴卿,嘴巴癟了兩下,聲音悶沉,“敬長姐一杯。”
宴卿莞爾一笑,然後一臉無奈看著冉君諾,“皇弟敬酒哪有不回之禮,可奈何姐姐確實不勝酒力,已不能再喝第三杯了,這可如何是好啊。”
“姐姐可以以茶代……”冉君諾伸手攔住了冉妤卿的話,冷冷的看著宴卿,後者依舊一臉無辜無奈。
“不必了。”說著仰頭喝下杯中酒。
等的就是現在!
看冉君諾剛剛坐定,宴卿立馬拿起手中的酒杯,麵向沈皇後,“宴卿敬皇後娘娘一杯。”
一語落下,冉傾諾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但礙在自家兄長的麵子,隻得錯了搓鼻子,伸手夾菜,裝什麼都沒發生,自個兒也沒笑過,但微微發顫的肩膀已經將他暴露無疑。
而此時冉君諾的眼裏,幾乎可以射出箭來。
沈皇後無可奈何的看著這幫孩子,眼神依舊溫柔慈愛,“這杯酒本宮應了,隻是你不勝酒力,少喝些,莫得傷了身子。”
一輪敬酒過後,宴席氣氛便輕鬆緩和了些,冉妤卿纏著她的好好大哥冉君諾絮絮叨叨一堆話,冉君諾一邊喝酒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應著,期間瞥了宴卿好幾次,全被宴卿悉數瞪回;何貴妃問了些自家兒子的桃花韻事,後者插科打諢嘴裏沒個正經話,弄得妄圖早迎兒媳早抱孫子的何貴妃極其無可奈何;沈皇後則溫柔的詢問宴卿在宮裏的情況,吃的住的還算不算習慣,依舊一副心疼憐惜模樣。
是的,從頭到尾,大boss冉祖除了那聲輕咳外都一句話沒有說,不知是商量好的還是怎樣,一妃一後也沒個和自家老公說話的,除了沈皇後時不時的幫冉祖布一下菜。
但該來的總會來,酒足飯飽後,眾人準備撤時,冉祖留下了宴卿,沈皇後臨走前欲言又止,最終還是隻握了握宴卿的手便離開了。
誰知眾人走後,冉祖依舊沉默,沉默到宴卿都要懷疑這一國之主是不是啞巴的時候,才緩緩開口,“君諾他們,自小在宮裏,不免慣了些高傲性子,你是長姐,他們若有不敬,你教訓一下是應該的,但畢竟都是至親兄妹,你也要多擔待他們,莫要和他們計較。”
“是。”
似乎說完這話後,冉祖就沒得講了,一直沉默著,但時間一長,宴卿還是感覺到了他的欲言又止,抬頭看了那已到中年卻依然身軀凜凜,氣度端嚴的帝王一眼,他才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