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帆看著自己的古怪打扮,隻猶豫了一秒,就鎮定自若的走出了洗手間。邊走邊揉著酸痛的手臂,早上一台手術站了六個半小時,結束了掉頭往回趕,足足開了四個小時的車,隻怕趕不上老媽的壽宴,天算不如人算,最後還是晚了。江帆想著沈秀雲那張幽怨的臉,胃一抽一抽的疼起來,雖然她一個月前答應了老媽,一定在她60大壽這天全程陪同。可誰料到林教授會打電話來請她去協助一台手術呢。撇開教授國內首屈一指的肝膽外科專家身份不說,在南醫念書的五年,這個授業恩師對她方方麵麵關照有加,雖說後來讀研讀博是天分和勤奮,可沒有林教授的鼓勵提攜,江帆不敢說自己能在三十出頭就能有現在這些成績。他出聲求助,叫她如何去回絕?江帆想著想著,苦笑了兩聲,也許忠孝不能兩全就說的自己這種情況。
胃痛越來越劇烈,江帆沒有哪一刻這樣痛恨自己脆弱的胃,她還得去哄正在氣頭上的媽媽,還得送他們回家,疼成這樣讓她怎麼辦才好?眼前逐漸發黑,江帆撐住牆壁,強迫自己站穩了。迎麵走來一個人,擔心的看著她問:“小姐,你臉色看起來很差,沒事吧?”江帆努力擠出一個微笑,表示自己無礙。張了張嘴,卻沒說出話來,連日的疲憊和此刻的胃痛讓她向來敏捷的思維變得遲鈍起來。一陣緊一陣的疼痛終於讓她想起來,下了手術台,她隻喝了杯牛奶,根本沒來得及吃午餐。對麵那人看她不吭聲,又喊了她一聲:“小姐?”江帆抬起頭來,對上一雙溫和的眼睛,正帶著一絲擔心看著她。這是個高大結實的男人,白色的製服服帖的穿在身上。看看自己站的地方是員工休息室的拐角,江帆明白了,這個人是有斐的廚師。
“還記得昨天,那個夏天…”,熟悉的音樂響起來,江帆掏出手機,看著來電上“老媽”兩個大字,頭大如鬥,她知道外麵還有客人在,老媽在氣頭上,這一刻卻實在沒有力氣去應付這些了。抱歉的對廚師笑笑,江帆實話實說:“對不起,嚇著你了,我沒事,隻是餓太久了胃痛。”廚師挑起眉,驚訝的看著她,他第一次在飯店裏碰到被餓傷了的客人。不過對麵女子慘白的臉色讓他咽下了所有疑問,伸手扶她走到自助餐廳,坐在最角落裏一個位置,大盆的鳳尾葵隔開了外麵的喧雜,江帆感激的向他道謝,廚師點點頭,很快的離開了。
江帆靠在座椅上,慢慢的吐了口氣,讓一陣尖銳的疼痛過去。窗外就是濠河夜景,雨已漸小,河裏岸上燈光倒影連成一片,別樣的美麗。燈光幽暗,音樂柔和,已經過了正餐時間,餐廳裏人並不多,偶爾聽見刀叉輕碰的聲音,真是個好去處。這個餐廳江帆來過幾次,並不陌生,貴是貴,可菜品的確出色。江帆看著長長的料理台上豐盛異常的食物,長歎了口氣。火紅的大閘蟹,金黃的小牛排,炸得酥脆的大明蝦……往常讓人食指大動的菜式,此刻看在眼裏隱隱讓她有種作嘔的感覺,天知道她現在隻渴望一碗白米粥,可這麼普通的吃食怎麼會出現在這麼華麗的飯店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