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禍得福啊！龍瀾站起身來，心情少有的好。手掌一揮，將棚子裏腐臭潮濕的空氣吹到外麵，看了看旁邊仍然像死豬一樣打著呼嚕、四仰八叉的胖子，又瞥了眼鬧鍾上剛剛指到“五”上的時針，然後掀開那層貼滿了補丁的破舊簾布，迎著一大清早涼涼的晨風搖搖晃晃地走了出去。
大街上已經開始漸漸熱鬧起來，來來往往的，都是起早貪黑，準備開始一天辛勤工作的民工和個體商販們。沿街的店鋪也已經開了不少，這也是早點鋪最忙碌的時候了。
“大姐，給我來十個肉包子，兩碗稀飯，再來四根油條。”來到那家最常來的早點攤，龍瀾衝著裏麵穿著碎花圍裙、麵容依稀風韻猶存的中年女攤主笑道。
“好嘞。大兄弟是在這兒吃還是帶走？”周圍都是食客。一大早似乎生意還不錯，女攤主也是樂嗬嗬的，一邊挽著袖子拿著一雙夾油條的大筷子，一邊熱情地招呼道。
“帶走吧。”龍瀾道。他這些東西大半還是給李進帶的，要是等那個家夥自己爬起來，估計都得吃午飯了。
“行！大兄弟稍等。”女攤主熟練地把油鍋裏的兩根通黃流油的油條從鍋裏撈出來，幹裂粗糙的手擦了下滿頭的汗，在身上的破舊圍裙上抹了一把，然後把龍瀾要的早點一個一個裝好，遞了過去，“七塊八，嗬嗬，熟客了，你給七塊五就得了。”
“哎哎，怎麼回事兒，不知道這裏不讓占道經營嗎？”龍瀾接過裝著早點的塑料袋，剛把錢遞過去，旁邊突然響起了一個傲慢得令人生厭的呼喝。一陣刺耳的急刹車聲音，也將原本還算平靜和諧的清晨驟然打破。
“啊！”女攤主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猛然呆了一下，一轉頭，看見幾個穿著製服的男子，正朝這裏一邊嚷嚷一邊下車走過來，被熱氣蒸得紅通通的臉頰瞬間嚇得煞白，連手裏的錢也沒接住，全都掉進了滾燙的油鍋裏。
周圍的客人也被女攤主的尖叫吸引得轉過頭來，一見幾個穿著製服氣勢洶洶的男子，也嚇得紛紛放下手裏出了一半兒的包子和油條，四散的跑得沒影了。幾乎轉眼間，原本還熱熱鬧鬧的早點攤，隻剩下了一地的狼藉。
龍瀾轉過身，看著那幾個男子衣袖上的標徽和“城管”兩個字，不由微微皺了皺眉頭。
“隊。。。。。。隊長，對不起，我馬上就走，馬上就走，你別罰我，求求你了！”女攤主身子都忍不住哆嗦起來，那張暗黃粗糙、明顯缺乏保養的臉上滿是驚恐。望了望周圍滿地的桌椅家什，知道現在想跑也來不及了，一咬牙，直接跑過去，衝著最前麵的一個矮胖子連連鞠躬求饒道。
“又是你！”矮胖子一臉冷笑的盯著麵前惶恐哀求的女攤主，“以前我看你是個女人家，這才網開一麵一直沒有抓你。警告過你好幾次，你他媽還就賴在這兒蹬鼻子上臉了是不？”
“不，不是的，隊長，我馬上就走，我以後保證不在這兒擺攤了。我家那口子有病，一家老小全都指著我呢，您就大人大量再放我一次。求求您了！”女攤主嚇得幾乎魂不附體，都快要把腰給躬斷，就差沒跪地求饒了。
“哼！把她給我帶回去，還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也全給我沒收了！”矮胖子鼻子裏不屑的冷哼一聲，理也不理連聲哀求的女攤主，肥厚的手掌頤指氣使地往旁邊一指，對身後的幾個手下命令道。
“是！”幾個男子一擄標著國徽的袖子，直接就衝過去開始搬東西。
“不要，不要，別收！”女攤主鼻涕眼淚全都急出來了，連滾帶爬地跑過去，死死抱住一個正在收凳子的高個男的大腿，“我娃還要上學，他爹還要吃藥哇，這可叫我們咋活啊！”
“媽的，死肥婆，滾開！”高個男掙了幾下沒掙脫，頓時惱羞成怒，一腳狠狠地踢在女攤主的肚子上。
“求求你們，求求你們啊！”女攤主疼得幾乎滿地打滾，手卻依然緊緊地拉住另一條凳腿，聲嘶力竭地嘶吼著，死活不讓高個男拿走。
“滾！“旁邊的一個留著寸頭的彪壯大漢，直接掄起一張長凳，帶起咻咻的破風聲，從後麵朝著女攤主的頭上砸去。
“別人隻不過是謀一條生路罷了，得饒人處且饒人，多積些德，你以後會用得到的。”狠狠掄下的長凳，戛然而止，被一隻略顯粗糙的瘦弱手掌輕飄飄地擋下來。龍瀾微微抬起眼皮，平靜的目光，注視著麵前一臉驚愕的寸頭男。淡淡的聲音，平和如水，而漆黑雙眸中，卻悄然湧起一絲冷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