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黑暗,隻剩下這黑暗的天地、黑暗的天地上隻剩下滂沱般的大雨不停的落下來,不停的打在萬物上。
這是秋天,本來到處都是殘枝落葉,本來就沒有了生機,可是這滂沱般的大雨卻一點也不憐惜大地,它無情的又打落了那還沒有凋落的樹葉。
有風吹過,帶起雨滴澆在張陽的臉上,他似乎沒有任何的感覺,全身濕透,衣服就像是一張大濕的紙張般死死的貼在身上,頭發上不停的留下雨水,嘴角還在翹起就是月牙兒一般,雨水流到嘴角微微停留之後又自下巴處流下去了。
陸劍風不比張陽好多少,雨滴不停的打在巨劍上,他的兩手緊緊的握著劍柄,雖然是全身濕透狼狽不已,但是他還是聚精會神的傾聽著,戒備著。
他那滿臉的絡腮胡子早就濕透了,此時的雨水正不斷的從胡須上往下流。
雨滴落下的速度很快,張陽覺得比他的刀還要快。地上的積水已經開始蔓延到小腿了,遠處甚至有山洪流下來發出的嘩啦啦的聲音。隻是,一切都在黑夜中,一切都看不見。
看不見,卻是能聽見,雨聲和山洪暴發的聲音響個不停,張陽的心裏同樣響個不停。他相信,陸劍風的心裏和他是同樣的。
心跳似乎比雨滴落下來的速度要快,在這大雨滂沱中,他們的心躁動似乎要燃燒了起來。
就在這時,又是一聲霹靂一道閃電。
閃電後發先至,一下子就讓整個夜空變成了白晝,密密麻麻的的雨滴組成一道道珠簾,把整個世界變成了密不透風的雨水珠子組成的世界。
在雨水中,張陽的刀還握在手裏,陸劍風的劍同樣還在手裏。
閃電起,刀光劍影同樣起。
沒有人分得請哪是刀光,哪是劍影,哪是閃電。
能看見的隻有如白晝一般的熾白色的光茫,如珠簾般的雨滴密密麻麻的的。
隆隆聲響,山洪的隆隆聲,霹靂的隆隆聲。
叮叮當當刀劍相交的聲音響,如雨珠密密麻麻不停歇。閃電隻是一瞬間,可是刀劍相交的聲音卻是非常的快非常的急,而且在這一瞬間就不知道相交了多少次?不知道發出了多少叮叮當當的響聲?
閃電瞬間即滅,叮叮當當的聲音也瞬間即滅。可是這叮叮當當到底響了多少聲沒有人能數得清楚。
閃電消失了,霹靂也消失了,隻有山洪的隆隆聲,隻有雨滴的滴答聲。天地間又是一片黑暗,萬物都寂寞,隻有雨水還在不停的侵蝕著一切生靈。
不知過了多久,雨突然間停了,滂沱大雨突然間就一滴也不落了,嘩啦啦的雨聲也消失了,隻有山洪還在遠處怒吼,還在奔騰咆哮著。
一股風慢慢的吹來,慢慢的掀起張陽和陸劍風的衣袂,慢慢的吹幹他們那濕漉漉的的頭發。
張陽的刀在手,陸劍風的劍還在手。可是兩個人在黑夜中同樣不動,同大雨一般停下了。
黑夜給所有的肮髒罪惡提供了最好的掩飾,也同樣給光明存在的理由。
在黑夜中,風就像是刀子不斷的刮在張陽和陸劍風的身上,不斷的吹幹了兩人的衣服。
秋風寒冷得像是萬年不化的寒冰,可是此時張陽和陸劍風兩人的心卻是熱的,熱得像是要化開亙古不變的積雪。
滂沱大雨中他們在三次閃電中交手三次,三次都隻是一瞬間就結束,生死勝負就在一瞬間。可是,已經三個一瞬間了,他們的生死勝負卻是還沒有人知道,還沒有人看清。就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都看不清預測不到。
黑夜始終會過去的,黎明總要到來,東方總要升起太陽的。
秋天的清晨在張陽和陸劍風的對持中到來,黑夜交手,黑夜中在閃電中交鋒。黎明到來了,天亮了,可是他們卻是一動也不動。
為何在黑夜中要憑借那一瞬間就消失的閃電出手?為何在黎明中,在天完全亮了的時候卻是不動分毫?
或許,是他們不願意讓光明看見殺戮,或許他們認為在黑夜中的唯一一絲閃電不足以照明他們的殺戮。
清晨的氣息很新鮮,山洪還在隆隆的響著。他們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寒冷的風吹幹,他們的亂發還在風中亂飛亂舞。
最主要的是,他們的刀劍都還在,刀在刀客的手裏,劍在劍客的手裏。
他們還在對持,還沒有分出勝負,還沒有分出生死。一天一夜了,生死勝負還沒有分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