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那天,一紙聖旨昭告天下,皇上立後了,空蕩蕩的後宮終於有了一個女主人,也是唯一一的一個女主人。
天下大驚,曾經一度懷疑當今皇上有斷袖之癖的百姓們如今才終於相信,也許他們的皇上不是不喜歡女人,隻是,他中意的女人隻有一個而已。
紅燭招搖,棲鳳宮裏,文武百官喝得正熱鬧,卻突然發現剛才還在大喝特喝的皇上早已經不知了去向。
喝醉了酒的錦瀧跌跌撞撞闖進了房中,一步一步往床邊走了過去。
南宮纖塵安靜的坐著,如雕像一般,安靜得沒有一絲活人的氣息。埋葬萬千骸骨,她知道他做得到,她早已經死了,所以,何必為一個死人再犧牲那麼多活人。
“知道嗎?當風策告訴我你的下落時,我高興得……高興得……恨不得將自己殺掉,然後將頭顱擺在你的麵前,對你說,塵,原諒我吧,我真的受夠了!”
錦瀧喝得有些多了,一個踉蹌摔倒在南宮纖塵的腳邊,仰起頭,竟是滿臉的淚水,他哽咽著:“塵,求你了,原諒我吧!”
南宮纖塵抬了抬眼,看著腳邊這個哭得稀裏嘩啦的男人,心,還是忍不住一陣抽痛,隻是咬緊了唇,她終究什麼也沒說。
“哈哈……哈哈……”見她依舊不問所動,錦瀧突然大笑了起來,曉得落寞,人前,他是高高在上的皇,沒有人會知道,冷酷至極,無情至極的他竟然也能哭成這個模樣!
“看來我永遠也得不到你的原諒了,好,好,好!”錦瀧晃晃搖搖的從地上爬起來,轉過身拉開門走了出去,走到門邊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風大了,吹起他鬢角的發飛舞。
“塵,我愛你,我願意用生命來愛你。”
他咬牙說出這一句,終於邁出了房門。房門關上,南宮纖塵抬起頭時,已經看不見他的身影。
“噗通”一聲在冰冷的夜裏,特別的嘹亮。
“皇上!皇上!”
“快來人啊,跳井了!”
“天啊,皇上、皇上!”
他剛走不久,門外就傳來一陣吵雜的聲音,腳步聲,驚叫聲,刀劍聲,嘶吼聲,還有人擠人,人踩人時發出的悶哼聲在同一個時候爆發了出來。
手心冰涼,她倉皇的站起身,腳步僵硬卻咬牙往前邁出步子,剛走一步整個人就像抽空了一般跌倒在地。
“瀧!”
她哽咽著,久違了三年的眼淚重新奪眶而出,握緊雙手,她一步一步的往前爬著。
不要,不要,不要……
她可以狠心的不理他,可以狠心的離開他,可是,她不要他死,不要死……不要……求你了,瀧……不要死……不要死……
風好大,吹開了房門,她仰起頭,看見門外慌亂的一切,太監、宮女、大臣、侍衛、所有的人都圍在院中的井旁,不管男女老幼全都跪成了一片。
雪花隨著風飄進了房中,落在她的臉上,融入炙熱的眼淚中消失不見。
“不要死,不要死,不要死……”南宮纖塵痛苦失聲,隻能哽咽的說著這幾個字,“瀧……瀧……不要死……”
上一次被殷覓偷襲,她以為他要死了,那時的她選擇逃避,她想隻要轉過身,不回頭就看不見他的死去,所以她狼狽的逃了,沒有人知道,她的離開,不是因為恨,隻是因為受不了麵對他的死亡。
那時的她忘了他身邊有一個人,墨行善,隻要還有氣,就沒有他就不回來的人!
而這一次,她真的要是去他了嗎?
“瀧……瀧……不要死,不要死……我也好愛你,好愛你……”
南宮纖塵嘶吼著痛苦,聲音彌漫進風裏,整個世界寂靜一片。
好靜,仿佛到了世界的盡頭,一切的一切都煙消雲散,不管是殺人防火,還是作奸犯科的罪孽都能被洗清一般,這個世界,突然明亮了起來。
“你說的話,我聽見了。”
一雙黑色的長靴出現在她的麵前,視線一路往上,是錦瀧笑得猖狂的臉。
他笑得放肆,將南宮纖塵打橫抱起來,一腳踢過去將房門關上,衝著門外那群還在演戲的人吼道:“全都給朕離開,朕,要,洞,房!”
那一刻,雪花笑了,跳躍得沒了方向。
那些哀傷的過往,那些燦爛的幸福,在這一刻終於走到了盡頭,未來的路上誰也不知道會發生什麼,隻要記得,牽著相愛的人的手,不要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