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我對周圍的環境是越來越寡淡。
打開窗,灼灼十裏梨花在風中陣陣翻湧。
方才朝歌從東海趕來找我,說是我那神劫不久將至。
朝歌是上古神族,一條不知道自己活了幾千年的老青龍。他素來喜歡身著青色長袍,我找過他的幾次都看到他在東海撫著伏羲琴。
朝歌年輕的時候曾與阿爹一起愛慕著阿娘,我至今都想不通為何阿娘選擇了阿爹那不解風情的老鳳凰而拋棄了朝歌。
自從阿爹阿娘雙雙曆劫形神俱滅後,朝歌便鮮少出東海。眾神死的死,歸隱的歸隱。如今東海龍族,南海鳳族便是唯一剩下的神族後裔。
他哼哼唧唧的在我耳邊說了半天後便離開,大抵不過是囑咐我渡劫時要小心雲雲。
我便裝作是在認真聽他說,最後他無奈的看了我一眼,喚來坐騎飛回了東海。
從前,我也是裝作如此模樣聽著子胥教我仙法。
沒少挨板子,他倒也不實實在在打下去。
眼下,物是人非。
朝歌剛走,十裏梨花中便出現了子胥的身影。
子胥同那殷姬一般,偏愛白色。
倘若他站著不動,這十裏梨花襯著他,也著實好看。
他是我的師傅,亦是我的夫。
其實,我不愛這梨花,總感覺白慘慘的惹人嫌。可是那人說喜歡,於是子胥便為她種了十裏梨花。
她叫殷姬,青丘九尾白狐一族,幾十萬年前曾救過子胥。
長得倒是天生媚態。
以我遠古神族的身份,做了子胥魔族皇子的側妃,著實是委屈了些。
算一算,我活了差不多幾十萬年,苦於鳳凰一族生長較慢,我在一萬年前才堪堪修出人形來。
便是在那一天,我遇上了子胥。
“染染,方才那朝歌與你說了些什麼?”子胥站在我的身後,問我。
“他說,我的神劫將至。”我雖被南方南極長生大帝封為上神,可惜一日不渡神劫,便一日不是神。
神和仙最大的區別便是,渡過神劫,額間便會出現神印。
洪荒百萬年來就出了那麼五隻鳳凰,阿爹,阿娘,大哥,二哥,還有我。
阿爹阿娘渡劫失敗,二哥犯了天規而被囚禁。如今,這洪荒便隻剩下大哥鳳卿和我這兩隻鳳凰。
確實是孤單了些。
“染染,你還在怪我?”子胥張了張嘴,最後說出的便是這句。
“這梨花開得甚是好看。”走到木桌的旁邊,我拿起一把紅傘出了鳳棲宮。
子胥,我怎麼會不怪你?你將我的一半心給殷姬的時候,就應該會想到這一天。
我鳳染愛你是將自己弄得窩囊了些,可這並不代表我不會恨。
自我可以幻作人形時,便對紅色尤其喜愛。心被割掉一半後,有些事情便沒有當初的那般執著。
撐開傘,有風拂來。簌簌的梨花落下,子胥曾說我這模樣實在矯情,好好的撐什麼傘。
我一笑置之,他怎麼會知道,我鳳染是嫌棄這梨花,容不得半點沾身。
就像我容不得他娶了我為側妃,將殷姬立於正妃。
於禮節,我堂堂南海鳳神,嫁與一個小我幾十萬年的魔族皇子,不符;
於身份,四海八荒仙者都應喊我上神,甘願做側妃,不適。
當初的我,是怎樣拉下這張老臉來告訴子胥我喜歡他來著?
殷姬回來的恰到好處,在我歡歡喜喜要做子胥魔妃的時候,她滿身是血的倒在鳳棲宮前。
我想,那時的她既然都堅持到了鳳棲宮,為何就不多走幾步一次性倒在床上。就那麼在我和子胥麵前硬生生的栽倒,還真是傷了筋骨。
她回來給我的第一件禮物,便是讓子胥親手將我的心割走了一半。
聽說,鳳凰之心能夠將她的傷給醫好。另外一半鳳凰心,是大哥鳳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