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一來,我就不敢吭聲了,怕真鬧起事來,濺我一身血。結果,崔雙喜和茹光打了一架,茹光和瞎成雲打了一架,瞎成雲和崔雙喜打了一架,我拉了三架,我們之間的關係就臭了,再也不來往了。

屈桂花當然對這一切毫不知情,她還在他姐夫趙寶瓶家,和她姐屈桂娃睡在一個炕上。屈桂花之所以回老家,並不是我們這個地方水土不好,而是她姐夫趙寶瓶催她回去,因為小姨子長期住在姐夫家,影響了姐夫和姐姐屈桂娃的好事,至少從做愛次數上影響了。屈桂花那時怎麼說也歲數小,不太明白這蹊蹺事兒,以為她在我們村,招蜂引蝶的,壞了名聲,隻好匆匆忙忙地回了陝北老家。

小姨子一走,這下趙寶瓶和屈桂娃爽了,又開始夜夜呻吟起來。

到了秋天的時候,屈桂娃的肚子隆了起來,但趙寶瓶照樣和屈桂娃做愛,一點也沒耽誤工夫。人們發現趙寶瓶足足瘦了一大圈,以前臉上還有青春痘粉刺什麼的,現在都塌下去了。人們說,沒想到趙寶瓶這小子貪得這麼厲害,他老婆屈桂娃也真是一個騷貨,誰要是有機會,應該會會屈桂娃,到底有多色。

我們幾個那時候因為屈桂花,已經鬧得麵合心不合了,屈桂花走了一段時間後,經我多方撮合,才算把幾個人的關係搞得稍微融洽了些,但明顯不如以前了。直到屈桂娃大出血,死的那天我們才恢複了以前的友誼,並且互相做了檢討,喝了一頓酒。

屈桂娃大出血是屬於早產導致的,早產是因為趙寶瓶不顧屈桂娃大著肚子堅持做愛導致的,這下,趙寶瓶成了我們村千夫所指的對象,誰見了他都能罵上幾句。趙寶瓶慌了手腳,找村醫,村醫束手無策,說這麼大的陣仗我見都沒見過,別說治了,還是去醫院吧,晚了就來不及了。趙寶瓶就去找了村裏李禿子的手扶拖拉機,剛要往車鬥子上背屈桂娃,被我爹給喝斥住了。我爹說,從村裏到城裏二十多裏路,等到了醫院,恐怕你老婆被顛死了。

那怎麼辦啊,大叔?趙寶瓶抱住我爹的腿,哭著說。

我爹一腳踢開趙寶瓶,讓村裏力氣大的幾個年輕人,把屈桂娃抱進一個大笸籮裏,端在車鬥子上,我爹叮囑道,不管什麼路,什麼速度,你們幾個必須平端著,不能傾斜,這樣,桂娃就免了顛簸,好歹能堅持到醫院,聽天由命吧。

李禿子開著他的手扶拖拉機,一路上嘟嘟嘟冒著黑煙,他竭盡渾身的技術,盡量避免了路上的顛簸,還要加快速度,分秒必奪,終於大汗淋漓開進了縣醫院的大門。但那時屈桂娃已經死了,醫生爬在車鬥子邊,看了看笸籮裏的屈桂娃,沒讓下車,若無其事地說了聲,死了,回去吧。

屈桂娃的死,對村裏的年輕人震動很大,孕期是不能做愛的,很危險,要死人的,屈桂娃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但打擊最大的,還是趙寶瓶,嫩生生的一個老婆死了,還懷著孩子,一死兩命啊,怎麼給老丈人交代,這是一個天大的問題。

雖然我們幾個還在一起攢起來玩兒,但趙寶瓶那兒基本不去了,心有餘悸,每次我們回想起來聽房和手扶拖拉機上的屈桂娃,都有這個感覺。不知不覺,又快過年了,趙寶瓶又不見了,聽他姐說,去陝北老丈人那兒給說情況去了。我們幾個猜測,這事兒要是被趙寶瓶的老丈人知道,打不出趙寶瓶的屎來才怪了。

果然,大年三十,趙寶瓶還沒回來,他家院子裏的對聯,還是他姐夫過去貼的,人們問,趙寶瓶呢,他姐夫冷淡地說,沒音信兒,管球他呢。

估計被打死了,人們互相傳話。

聽說被剁成了幾段兒,扔山溝裏喂狼了,人們繼續互相傳話。

一直到我們放完寒假,三月一號開學,趙寶瓶的枸杞圍起來的院子還是鎖著,院裏的那株老榆樹顯得更加孤零了。崔雙喜一看到這樹,就氣不打一處來,被打死才好呢,趙寶瓶,心眼兒不好,往樹上抹屎。

很快,人們就忘了趙寶瓶了,好像這個村裏沒他這個人似的。春耕的時候,趙寶瓶的承包地他姐夫給種了,人們問,問趙寶瓶呢,他姐夫還是一副冷淡的樣子,說沒球音信兒,管球他呢。

就在人們真的以為趙寶瓶被他陝北的老丈人打死了的時候,一天早上,人們驚奇的發現,趙寶瓶站在了他的院子裏,他身邊站著一個挺著肚子的女人。起先,人們以為大白天遇上了鬼,就多叫了幾個人去瞧,趙寶瓶就和來看熱鬧的人打招呼,人們才發覺千真萬確是趙寶瓶,不是鬼,他身邊的那個女人,是他的小姨子屈桂花。

我是第一個知道這個消息的,迅速告訴了崔雙喜,茹光,瞎成雲,還有高樹軍,說趙寶瓶的小姨子屈桂花回來了,不過,她已經變成了趙寶瓶的老婆了。這個消息無疑讓我們幾個既震驚,又沮喪,崔雙喜憤憤地說,早知道這樣,還不如去年咱們強奸了屈桂花呢,便宜了趙寶瓶。

怎麼辦,不能便宜了趙寶瓶,我說。

還是老問題,趙寶瓶娶了小姨子做老婆,是趙寶瓶的本事,比第一次本事還大,按說和別人尤其是我們,沒有三毛錢的關係,我們羨慕也就是瞎羨慕。可是,這口氣咽不下去,崔雙喜說,又省錢了,又不用辦婚宴了,直接就拉著手進洞房了,這回更絕,帶著肚回來了。

說歸說,說說而已,過嘴皮子癮,事實是屈桂花從小姨子變成了趙寶瓶的老婆,以前或許大家還有機會,這回徹底沒希望了,還是那句話,不是誰想日誰就能日了。我們幾個瞎琢磨了一氣,和上回一樣,開始沒來由罵趙寶瓶,連趙寶瓶的三代祖墳也罵了,說趙寶瓶的三代祖墳不止冒了股青煙,估計濃煙滾滾,好事兒怎麼讓他左一輪右一輪的輪上了呢。

還是老辦法,崔雙喜說,再去聽房。

輕車熟路,說幹就幹,不用再去踩盤子,我們幾個摸黑,像上次做賊一樣,偷偷溜進了趙寶瓶的院子。趙寶瓶的窗簾拉得很緊,但我們依次爬上了他院中的老榆樹,居高臨下,瞅了半天沒有動靜。崔雙喜忽然說,我肚子有點緊,想拉泡屎。茹光罵道,懶驢上磨屎尿多,夾緊了,別讓趙寶瓶聽見咱們。崔雙喜說,我不行了,快往出拉呀,來不及下樹了。瞎成雲低低地對崔雙喜說,用食指稍微用點力,按住鼻子尖,反複按,邊按邊下,別拉褲子裏,這個辦法挺靈的,我試過。崔雙喜照辦了,一直到他下了樹,小跑到趙寶瓶屋後,蹲了下來。

崔雙喜在拉屎,我們在等,直等到趙寶瓶和他老婆脫了衣服,熄了燈,還是沒有動靜,鼾聲陣陣,我們也有了倦意,才從樹上爬下來。

沒啥意思了,崔雙喜說,趙寶瓶和他老婆肯定不弄了,估計怕大出血,我也回去睡覺嘍。

我們都說,就是,沒啥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