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雙修長的玉手輕輕撫上布滿灰塵的古琴:流觴。黃鶯出穀般的嗓音令人陶醉。“許久沒撫琴了,怎地積了那麼多灰塵。”夙蝶有些心疼的呢喃道:“又得用鮮血滋潤了,墨墨送的什麼琴啊。”
夙蝶雖然嘴裏抱怨著,但實際上卻也舍不得流觴就這樣一直積灰,畢竟這可是墨墨送她,的禮物。夙蝶啟唇貝齒輕咬住雪白的肌膚,用力一扯。鮮紅的血液就源源不斷的流了出來,全都流到了流觴琴身上。
也不知到底發生了什麼,隻看見流觴周身閃出一股幽綠的光芒,竟然將鮮血都吸收進去了。隨著夙蝶鮮血的流失,流觴竟然也變得幹淨,就如新的一般。過了許久,待流觴不在吸收鮮血,夙蝶都已經失血過多跌坐在了地上。銀白色的長發散落地麵,莫名的給夙蝶添了幾分驚心動魄的美豔。一雙妖異的紫眸帶著一抹淡淡的疲憊,毫無血色的小臉令人疼惜。
“夙蝶。”突然間,木門打開了。一陣清風混合著薰衣草的淡香,輕輕滑過夙蝶的鼻尖。一身白衣的墨竹飄然而至。修長的手指手疼惜的撫上少女的臉龐,清冷的聲音響起,卻將那溫柔的疼惜散盡:“何必為了一件死物傷了自己?”
“墨墨!”隻聽夙蝶驚喜的輕喚來人,竟舍棄一貫淑女的樣子,小孩子般歡快的撲進墨竹的懷中。“好久沒來看我了。”夙蝶貪婪的嗅著墨竹身上的薰衣草的淡香。像幼時一般,不停喚著墨墨、思念和依賴在此刻終於盡顯出來。
“都快十六了,怎麼還是和孩子一樣呐?”寵溺的話在墨竹說來,卻是冰冷的,而且毫無感情,讓人覺得莫名的多了些距離感。不過夙蝶倒是不在意,畢竟墨竹說話,一直是這個調調。於是,她仍然不厭其煩的喚著墨墨,向他撒嬌。
“行了,別鬧了,我有正事和你說。”墨竹無奈的拉開夙蝶,他這次來可是有重要的事的,讓夙蝶這樣撒嬌下去,還怎麼得了。
夙蝶不滿的撅起嘴,都可以掛一個油瓶在上邊了。“不就是去殺那個什麼王爺嘛,我早知道了。”“事情沒你想的那麼簡單。”墨竹正色道:“那個比女子還美豔的諸葛然,心狠手辣,如果故意接近他被發現,後果不堪設想。我在想,還是不要你去的好。”
“沒事的。”夙蝶嫣然一笑道:“既然當年是墨墨救了我,如今墨墨讓我去做什麼,我都去。再說了,你那殘月樓裏,還有哪個殺手比我厲害?”墨竹輕輕搖頭道:“正是因為你是最厲害的,我才不想輕易的拿你去冒險。你要發生了什麼,損失可就大了。”
墨竹沒有注意到,夙蝶的眼神在瞬間黯淡了。隻因自己是王牌之一,所以不願失去麼……既然隻是因為這個,那自己有什麼理由不去呢?
“幫我安排吧!”夙蝶開玩笑似的道:“墨墨不會認為,我是那麼膽小的人吧?”
“自然不是。”墨竹沒有法子,也知道現在隻有派夙蝶去才是最好的。隻能點點頭,叮囑道:“記住,出了什麼事別逞強。”
“知道啦。”夙蝶調皮的做了一個鬼臉,快速的轉移了這個壓抑的話題。“我走之前,墨墨能聽我彈一曲嗎?夙蝶的琴藝可是進步了。”
閑來無事,墨竹也就同意了,默默坐在一邊,靜待夙蝶。
隻見夙蝶輕跪到古琴流觴前,玉指輕挑,空曠悠遠的琴音便自指尖流瀉而出。
藤床紙帳朝眠起,說不盡、無佳思。
沈香煙斷玉爐寒,伴我情懷如水。
笛聲三弄,梅心驚破,多少春情意。
小風疏雨蕭蕭地,又催下、千行淚。
吹簫人去玉樓空,腸斷與誰同倚?
一枝折得,人間天上,沒個人堪寄。(李清照《孤雁兒》)
也不知怎地,這琴奏著奏著,夙蝶竟然哭了起來。晶瑩的淚珠從眼角滴落,在臉上肆意流淌,最後又落到風中,在風中蒸發,不留痕跡,就似從未存在過。這詞裏的淒涼,竟都被夙蝶融入了琴音之中,彈得人淚如雨下,肝腸寸斷。
然而,墨竹隻是淡然的看著這一切,一如往日的淡漠,毫不為琴曲動容。就像一個無情無欲無心的仙人。或許對他來說,活著與不活著,沒有什麼不同。也沒有誰對他來說,是不可割舍的。
墨墨,等我殺了王爺,我們就永不分開,好嗎?
夙蝶在心中默默的祈禱著,可是,她並不知道。或許直到她死,也無法實現這美好的願望了……
------題外話------
墨竹是對任何人都一樣,看起來溫柔卻有著疏離。可能他對夙蝶也隻是有些不同吧~我也不知道,畢竟夙蝶陪了他十年,包括後來……大家自己猜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