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這位深受上司信任的大將身披鐵甲,登上炮台,檢查戰備。這是他每天都要做的工作,一絲不苟,幹得好的有賞,疏忽怠慢的就重罰,所以看到他過來,清軍無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固山四處檢查,見各個炮位都是井然有序,滿意的點了點頭,正要鼓勵將士們幾句,一名瞭望哨突然驚恐的尖叫起來!固山大為掃興,瞪向這個冒冒失失的家夥,怒喝:“大喝小叫的,成何體統!?”
那名瞭望哨麵色煞白,指向海麵,尖叫:“大人,你看……你看!”
固山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隻見一片烏雲正從海天交接處冒出來,朝著大沽口湧來……不!等近一點了,他馬上便發現自己的判斷是完全錯誤的,這不是什麼烏雲,而是一支連綿十幾裏的……
艦隊!
沒錯,就是艦隊!衝在最前麵的幾十艘戰艦艦體塗成黑色,桅杆上飄揚著一麵黑色猛虎騎,艦炮數量不多,但是殺氣逼人,正是在去年的福建海戰中粉碎了稱雄南海的鄭氏集團的變形金剛艦隊!這些戰艦噸位普遍都在八百噸到一千五百噸以上,有幾艘旗艦噸位甚至達到了驚人的兩千噸,絕對稱得上是龐然大物。後麵則是更加龐大的運輸艦,上麵滿載著兵員、物資、彈藥甚至戰馬,少說也有兩三百艘!整個艦隊看起來無邊無際,實則劃分得很清楚,驅逐艦、護衛艦、運輸艦、補給艦、預置艦一應俱全,這是世界上最強大的艦隊,沒有之一!
固山麵色變得慘白,那雙目光永遠是那麼淩厲的眼睛迸出一縷絕望之色,喃喃說:“登萊水師……他們來了!完了!”
一眾親隨盡皆默然。登萊水師傾巢出動,自然不可能是跑到這裏來看風景的,現在清軍在北直隸幾乎全部的兵力都投入到北京、廊坊、滄洲這三個戰場了,天津的防禦薄弱得很,如果登萊水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天津,便可以對廊坊地區的清軍重兵集團形成前後夾擊之勢,和錢瑜軍團、韓鵬軍團聯手把那幾萬清軍夾在中間壓碎!然後……沒有然後了,天津丟了,滄州方向的清軍恐怕也跑不掉了,北京變成一座孤城,結果如何就不用多說了!
登萊水師出擊的時機,掐得實在是太準了!
固山抿著嘴唇,發出一聲嘶啞的怒吼:“備戰!各炮立即裝彈,準備開火!”
清軍沉默地執行著命令,裝彈的裝彈,接導火索的接導火索。不管敵軍有多強大,他們都隻能硬著頭皮迎戰,因為他們已經無路可退了!
變形金剛艦隊快速逼近,旗艦更是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沈廷揚站在船頭,舉著望遠鏡眺望著大沽口,觀察著炮位,連聲稱讚:“果真是對攻守雙方來說都極其重要的橋頭堡啊,成祖選擇在這裏建炮台,真是太有眼光了!”
王銳冷笑:“建奴將大沽口經營得不錯呀,是顆難啃的鐵核桃。不過,再怎麼堅固的要塞在幾百門艦炮麵前,都不是那麼可靠的。”
沈廷揚說:“能扛住我艦炮猛轟的堡壘還沒有建起來呢!大家加快速度,三個編隊輪流開火,先把這個炮台給我轟平了再說!奶奶的,這口氣老子都憋了一個冬天了,總算可以狠狠地揍他們一頓了!”
旗語打出,變形金剛艦隊撇開運輸艦隊,加快速度嗷嗷叫著衝向炮台。艦艏的大炮炮衣被掀開,炮手們在炮長的怒吼中打開炮閂,將炮彈塞了進去,然後放入藥包,關閉炮閂,接上拉火繩。炮長則拿出六分儀和八分儀,進行著複雜的計算,炮彈可是很貴的,不能浪費了,在他們的指揮下,炮手們對火炮的角度進行著一次次微調,大家都摩拳擦掌,急切盼望著開火的命令。他們縱橫大海,所向無敵,本應該在這場戰爭中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的,然而卻被該死的海冰困在煙台港,整整一個冬天都動彈不得,都快憋爆炸了,好不容易要大反攻了,他們當然迫不及待,說什麼也要讓清軍嚐嚐他們艦炮的威力!
二十多艘運輸艦上,兩千名海軍陸戰隊員一聲不吭,握緊手中的步槍,眼帶血光的盯著大沽口炮台。在去年,他們曾隨袁宗第北上,準備與清軍大戰一場,卻又因為一連串的不利因素,不得不退回煙台,心情之糟糕就可想而知了。水手們說他們快憋爆炸了,陸戰隊員不說,因為他們真的憋爆炸了!他們雖然一聲不響,心裏卻早已不耐煩,盼著艦隊趕緊開火,早點把炮彈打完,好讓他們上岸去廝殺一場!
沒有戰船衝出來迎戰,大沽口這邊一艘船都沒有,清軍隻能絕望地看著變形金剛艦隊逼近,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指向自己。
愛新覺羅的子孫們提前兩百年品嚐到了有海無防的苦澀。遺憾的是,跟另一個時空一樣,這個錯誤,他們沒有機會去改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