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娘子仍然怔怔的呆著帳篷裏軍醫忙碌的身影,對一切都漠不關心。現在一切對她來說都不重要了,她心裏隻有楊夢龍,隻要楊夢龍能夠醒過來,她願意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可李岩打從接受了楊夢龍的托付之後,整個人的神經都繃得很緊,那隻信鴿一出現他就知道要壞事了,他也知道城裏可能還有刺客的餘黨,打算等把荷蘭人控製住,並且穩住軍隊之後再組織一次秘密搜查,可他沒有想到對方手裏居然有信鴿,前腳河洛新軍剛撤出赤嵌城,他們後腳就放飛了信鴿!
這隻該死的信鴿是誰放飛的已經不重要了,最重要的是,它肯定會將楊夢龍遇刺、生死未卜的消息帶出去,他封鎖消息的努力也就白費了!
該死的,千算萬算,唯獨算漏了對方手裏有信鴿!
李岩怒喝:“紮吉,你馬上去找徐猛,讓他帶人進城搜查,把刺客餘黨都給我挖出來,寧可錯殺一千,也不能錯放一個!”
紮吉衝翁一言不發,騎馬直奔海軍陸戰隊的大營。李岩等於是下令格殺勿論了,那些刺客接二連三的小動作已經讓將他的耐心耗盡了!徐猛接到命令,馬上帶領三百名海軍陸戰隊員入城展開搜查,遇到不服的就揍,敢於抵抗的馬上開槍,鬧得雞飛狗跳,荷蘭人叫苦不迭。隻是,李岩心裏很清楚,這樣的努力其實很無謂,消息已經走漏,這個窟窿是堵不住了。盛怒之下,他回到中軍帳,命令親兵將刺客拎上來,他要馬上組織審問!
俘虜很快就被提了上來。他手腳的關節已經被接上了,臉腫得跟豬頭似的,眼睛隻剩下一條縫,但眼神桀驁,一看就是個好勇鬥狠的角色。李岩盯著他,他傲然跟李岩對視,還在流血的嘴咧開,嘿嘿笑著,說不出的陰狠。李岩捏了捏拳頭,盡量讓自己冷靜下來,問:“你們到底是什麼人?是誰指使你們這樣幹的?”
那名刺客嘿嘿一笑,說:“要殺便殺,要剮便剮,那麼多廢話幹嘛?”
李岩咬牙說:“要殺你還不容易?隻要我咳上一聲,冠軍侯身邊那批親如兄弟的親兵馬上就會撲上來生生撕了你!不過,我還是想給你一個機會,隻要你能告訴我,是誰指使你們對冠軍侯下手的,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刺客冷笑:“你當老子傻啊?隻要說了,你馬上就會將我滿門抄斬,五馬分屍!”
李岩說:“你不說隻會死得更慘!聽說台灣島上的原住民有一種沿用了數百年之久的酷型,就是把犯了事的人有衣服剝光,綁住手腳,在身上劃出幾十道傷口再將他扔到山頂,任憑鳥雀啄食,野獸撕咬,蟲蟻啃食,他們在此期間還會為受刑者提供飲食,以延長其生命,受刑者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身上的肉被一塊塊的撕掉,露出白骨,任你怎麼哭怎麼罵怎麼吼,都無濟於事……怎麼樣,你想不想試試這種滋味?”
李岩語氣冰冷而平靜,如同惡魔低語,讓這名刺客渾身微微戰栗。當刺客的,哪個不是亡命之徒,從接下這樁任務的那一刻開始,他就當自己已經死了!可同樣是死,一刀斷頭和千刀萬剮還是有區別的,隻要有得選,誰願意受這零零碎碎的苦?他看著李岩,李岩同樣看著他,冷酷中帶著狂怒的目光告訴他,他是認真的,不想被鳥獸蟲蟻生生啄成一堆白骨的話,最好回答他的問題!他穩住心神,低聲說:“我們是漕幫的人。”
李岩寒聲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
刺客說:“我是實話實說,信不信由你!”
李岩厲聲說:“冠軍侯與漕幫無冤無仇,漕幫為何要對他下毒手?你是在侮辱我的智力麼?”
刺客大聲說:“怎麼無冤無仇?他不顧百萬漕工兄弟的死活,極力慫恿朝廷興海運,廢漕運,想活活餓死百萬漕工,用心何其惡毒,這等狗官,早就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