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夢龍簡單粗暴地回絕了西班牙和荷蘭使者的提議,李岩對此並不是很滿意。
並不是說李岩有意要跟那些居心叵測的西夷合作,答應他們的條件,他隻是認為這股力量是可以借重的,先利用他們對付鄭氏集團,等把鄭氏集團給幹掉了,再回頭對付他們。至於先前答應西夷的條件?對不起,我沒簽字的紙就是廁所裏的屎,我簽了字的紙就是廁所裏的廁紙,你咬我?這樣做雖然不是很厚道,但兵不厭詐嘛,你送上門來讓我們利用,我們如果拒絕了,豈不是辜負了你們一番美意?然而楊夢龍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不僅失去了一股可以利用的力量,還有可能將西夷推向鄭氏集團……他苦笑,跟了這麼一個箭豬型老大,還真是傷腦筋哦!他無奈的對楊夢龍說:“大人,其實你可以先答應下來,等收拾了鄭氏集團再回頭對付他們的!”
楊夢龍臉色臭得可以:“我一隻手就能把鄭氏集團給掐死,用不著他們幫忙!奶奶的,屁大一點的國家,從歐洲跑到亞洲來喊打喊殺也就算了,居然還想從大明身上割走一大塊領土,我看他們是活膩了!”衝沈廷揚吼:“讓運輸船隊加快速度,讓陸軍盡快在福州登陸,別磨磨蹭蹭的!打完了鄭氏我還要收拾西夷呢,忙得很,沒時間在這裏磨蹭!”
沈廷揚大聲應是,指揮艦隊以最快速度直奔福州。
凱瑟琳看著楊夢龍那怒發衝冠的模樣,暗暗在心裏替荷蘭人和西班牙人捏一把汗。這兩個貨實在太蠢了,全然不知道這位不靠譜的總督看似玩世不恭,對什麼都滿不在乎,其實原則性強得令人發指,他們倒好,踩到了楊夢龍的底線,想不倒黴都不行了!
艦隊沒費什麼事就進入了福州港口,沒有受到任何阻撓。托鄭芝龍的福,鄭氏集團的私軍基本上就相當於福建全部的軍事力量,至於衛所軍,既不中看也不中用。鄭芝龍畢竟是受了朝廷招安,無論如何也要給朝廷一個麵子,不敢往福建首府放太多兵力,福州防務形同虛設,河洛新軍在這裏登陸自然是再順利不過了。
滿載著士兵的大船在引水員的引導下緩緩靠近棧橋,然後拋錨,在船上憋得夠嗆的士兵們迫不及待的背起背囊和步槍,排成整齊的隊伍登上棧橋,迅速上岸……他們是一分鍾都不想在船上多呆了。
福州碼頭上,很多人一臉好奇的看著這些黑盔黑甲的士兵快速而整齊地朝他們走來,都在嘰嘰喳喳的議論:這些北方士兵是怎麼練的?為什麼所有人的動作都這麼標準,這麼整齊?真是不可思議!
墨明智在船頭眼也不眨的看著黑色洪流迅速漫上碼頭,捋著胡子連連點頭,說:“不動如山,侵略如火,不愧是大明第一強軍!”
霍天工咂舌:“這紀律,跟兩千年前的秦軍相比也不惶多讓啊!”
墨明智說:“不一樣……秦軍是靠嚴酷的軍紀讓所有將士畏懼,害怕軍法甚至害怕敵人,而他們是靠嚴明的紀律和強烈的榮譽感,比起兩千年前的秦軍要更進一步……”
閑聊中,幾艘滿載著物資的運輸艦也靠岸了,薛思明帶著早就找好的向導上岸去找蓬頭垢麵、麵黃肌瘦的苦力。隻看了一眼這些苦力他便知道福建的情況有多糟糕,這些長年靠在碼頭扛麻袋木箱木桶為生的苦力看上去麵黃肌瘦,但渾身肌肉卻很結實,關節粗大,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氣,隻是皮膚一點光澤都沒有,而且還泛青。他們幹的都是力氣活,消耗非常大,然而每天都是靠窩窩頭和野菜果腹,能有半條魚就跟過節一樣了,長年累月下來,身體最就被掏空了,他們看起來很健壯,其實過了三十五歲就會垮掉,各種疾病都會找上他們,能活到四十歲就算長壽了。他大聲問:“你們能幫忙幹點活嗎?我們有很多物資需要卸載,需要你們幫忙。”
向導用閩南語翻譯過去,苦力們麵麵相覷,他們還是頭一回碰到對他們這麼客氣的大人物呢。一個工頭小心翼翼的說:“幹幹幹,我們就是靠幹這種力氣活過日子的,好不容易有活了,怎麼能不幹呢?不過這工食錢……”
薛思明很大方:“一天三頓飯,管飽,中午有肉,另外每人每天再發一百文錢的工錢,幹不幹?”
聽說一天三頓飯管飽,而且中午還有肉,那些苦力眼裏頓時冒出幽幽綠光,不等工頭再討價還價便急吼吼的叫:“幹幹幹,我們幹,我們幹!”
薛思明再次打量了這些苦力一番,歎了口氣,說:“讓炊事兵下來,給他們做一頓有油水的飯菜,先吃頓好的再幹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