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芝豹的臉早已讓濃煙給熏黑了,牙關咬得嘎嘎響,兩眼紅得幾乎要噴出血來。他這輩子就沒打過這麼窩囊的仗,明明自己的火力數倍於敵人,兵力數倍於敵人,更占據著主動權,本應該打得酣暢淋漓才對,現在居然變成了一邊倒的抱頭挨揍,見鬼了!氣惱之餘,他又感到恐懼,炮戰進行到現在,他已經有將近三十艘戰艦被擊沉了,而且大多數都是八百噸以上的大型戰艦,鄭氏再怎麼財大氣粗,這樣的損失也是有點兒難以承受的。河洛新軍的損失還不清楚,但是從他們反擊的火力密度來看,傷亡肯定不大,事實上打到現在,他的艦隊都還沒能摧毀河洛新軍哪怕一門火炮……繼續打下去的話意味著損失繼續上升,如果不打了,鄭氏艦隊則銳氣盡失,這可如何是好?
這位悍將不禁陷入了猶豫之中。盡管不願意,他還是不得不承認,麵對河洛新軍,鄭氏集團真的輕敵了,他們本應像鄭森所說的那樣,以一支艦隊封鎖長江,切斷薛思明軍團的補給,迫使登萊水師主動過來跟他們較量,伺機將其殲滅,又以一支艦隊奔襲廣州、潮汕,切斷韓鵬軍團的補給,再堅壁清野,將其困死在福建的窮山惡水之中!按照鄭森說的去打,就算不能大獲全勝,也不至於這麼被動,但是最正確的戰略被他們哈哈一笑,就這樣拋到一邊了。現在可吃到苦頭了,怎麼辦?
正傷腦筋,一幫副將紛紛尖叫起來:“將軍快看,那是什麼!?”那驚恐的語氣,就跟正在抱著女人滾床單卻看到貞子披頭散發兩眼流血從牆裏爬出來,衝自己伸出指尖比刺刀還長的利爪有一拚……鄭芝豹給嚇了一大跳,順著他們手指的方向望去……
不看還好,一看,幾乎瘋掉了!
被戰火熏黑的天空中,一個紅彤彤的、巨大無比的東東冉冉升起!
女媧娘娘在上,那又是個什麼鬼玩意!
這個活見鬼的東東造型猙獰恐怖,如獅如虎,眼睛像燈籠,牙齒像耙齒,血盆大口,眼帶血光,露出邪惡的笑容,讓人看著就頭皮發麻!這玩意兒一看就是人造的,問題是大家根本就沒見過這麼大的飛行物啊,再加上那可怕的造型,當即就把很多水手給嚇尿了,哆哆嗦嗦的跪下,衝著那個越升越高的怪物叩頭如搗蒜,哀聲禱告,驚恐萬狀。驚恐之餘,他們也為自己被打得這麼慘找到了理由:那幫北方佬有鬼神相助,現在鬼神甚至現身了,他們能贏才叫有鬼!
鄭芝豹腦殼都疼了,隻想對著天空大吼一聲:“這不科學!”當然,他還不知道“科學”是誰,這句話是喊不出來的。在硝煙彌漫的戰場上冒出這麼一個外形恐怖的飛行物當然是很不科學的,但不科學的飛行物造成了非常科學的後果,鄭氏艦隊的水手的士氣跟股災似的一泄如注,各K線呈瀑布形筆直下墜,沒有最猛,隻有更猛。這意味著,這仗是沒法打了,一點士氣都沒有,打個毛?鄭芝豹咬牙下令:“後撤二十裏,準備再戰!”
士氣已經跌無可跌的水手們如逢大赦,紛紛調轉船頭後退,把大批正抱著破碎的船體在驚濤駭浪中掙紮的水手扔給了河洛新軍。這時,河洛新軍炮兵又開火了,紛飛的炮火將兩艘戰艦打得火光衝騰,在鄭氏艦隊原本血肉模糊的傷口上又撒了濃濃一把鹽。水手們打心裏發出一聲呻吟,見鬼了,現在他們離炮台足有一千五百米遠了吧,大炮打到這裏基本上是強弩之末了,河洛新軍怎麼還能打得這麼準!他們驚恐萬狀,紛紛奪路而逃,驚慌之下又相互碰撞,又撞翻了好些輕型戰船,海麵上哭喊聲和咒罵聲響徹雲宵。河洛新軍炮兵趁機猛烈開火,雖然命中率很低,但進一步加劇了混亂,鄭氏艦隊為了躲避炮火甚至不顧一切的地撞擊擋住自己的路的友鄰戰艦,有一些甚至倒黴倒到佬佬家撞上了礁石,巨大的撞擊聲和船體破裂之聲令人毛骨聳然……
整個艦隊兵敗如山倒。
閻應元看得目瞪口呆:“這……這樣就打贏了?”
薛思明瞪了他一眼:“炮彈都快打掉了一半了,還不贏我們就隻能跟他們拚刺刀了!”打了個哈欠,指向屍橫遍地的碼頭對一名把總說:“去,把他們收拾了,我們回去吃河魨和刀魚大餐!”
閻應元翻了個白眼……
老大,你這麼囂張真的沒有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