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河洛新軍居然沒有讓如此猛烈的炮火嚇尿,還敢堅守陣地的反常表示感到驚訝,但是狂傲的宮本並沒有太當一回事。他半輩子都在中國沿海漂著,無數次以少勝多,以幾十名、上百名武士把比自己多出十倍的明軍打得落荒而逃,這些輝煌的戰績奠定了他對明軍的心理優勢,在他看來,能戰勝他麾下這些堪稱殺人機器的日本武士的,隻有訓練更加嚴格的日本武士,明朝那些比叫花子還慘的衛所兵還不夠看。當然,如果遇上戚繼光、俞大猷、李成梁這些牛人,他也隻有夾腚逃跑的份,問題是這些名將都早已去世,甚至連他們的子侄都死光了,他還有什麼好怕的?
衝上去,越過那道矮得可笑的胸牆,用武士刀痛飲鮮血!
“殺————”
宮本放聲狂嘯,長刀挽起車輪大一團刀光,短小的雙腿撒開,快逾奔馬,疾似風雷,勢不可擋。他的親信簇擁在他的周圍,放聲嚎叫,完全無視那一排排黑洞洞的槍口,發起一往無前的衝鋒。他們已經習慣了這樣衝鋒,習慣了這樣取得勝利,一切都習慣成自然了。
砰砰砰砰————
河洛新軍同樣習慣了敵人直挺挺的撞上來送死,他們好整以暇的扣動板機,擊錘重重打在燧石上,飛濺的火星引爆了沾在火棉上的少量雷汞,雷汞爆炸產生的熱量瞬間將火棉變成了一團熾熱的氣體,中空的子彈被高溫氣體撐大,嵌入膛線,順著膛線高速旋轉著激射而出,這一切都是在零點零幾秒之內就完成了。六十米外的日本武士像是被體內被埋了個特大量炮竹然後被引爆,頭部、胸腔、腹腔爆裂開來,噴出大股鮮血,數十名日本武士在血花飛濺的那一瞬間倒地哀號,甚至不等倒到地上便已經死得通透了。
宮本瞳孔不由自主的一縮,新軍的火槍竟然如此可怕?輕敵了,真的輕敵了!
可是現在就算是發現情況不對,他也無能為力了————他們現在差不多是撞到新軍槍口前了!胸牆後麵的新軍士兵將打空了的火槍往後一遞,然後從後麵的戰友手中接過裝好彈的火槍,再次扣動板機,整個動作幾秒鍾之內就完成了,又一排彈雨呼嘯而來,日本武士再次哀號著翻倒一大片!
“啊————我的腳!!!”
“地上有暗器,地上有暗器!”
“好疼啊————該死的明國人————”
在槍聲的間隙,尖厲的慘叫聲此起彼伏,明明再往前衝上十幾步就能躍過胸牆去砍殺新軍士兵了的日本武士一個個捂著鮮血長流的腳掌,疼得眼淚都出來了。很不幸,宮本也中招了,似乎有什麼尖利的東西深深紮入腳掌,疼得他渾身肌肉狠狠一抽,低頭一看,好家夥,一種用很薄的金屬片剪成的十字形暗器撒得滿地都是,這種小東西很不起眼,但是如果沒有穿鞋,一腳踩上去絕對能疼得你哭爹喊娘,而日本武士大多沒有穿鞋的習慣————他們擅長偷襲,穿鞋的話在走路的時候會發出聲音,對偷襲不利,所以現在他們就中招了。這些不起眼的暗器讓日本武士衝擊的浪潮戛然而止,而新軍卻毫無停歇,排槍一個接著一個的傾泄過來,把那些捧著腳丫子放聲慘叫的日本武士成排掃倒。
宮本雙眼幾乎要瞪出血來了,該死的,他正麵的新軍士兵撐死也就三百來人吧,每次隻有一百來支火槍開火,怎麼這麼難搞!
哦,對了,他們人雖然不多,但是火力密度卻異常驚人,五秒鍾一個齊射,沒完沒了,好像他們的槍管永遠不會發燙,槍膛裏的子彈永遠不會打完似的!該死,他們裝彈怎麼這麼快?他們用的是什麼火槍,射速起碼比普通火槍快了兩倍啊!
這下可麻煩了。
咻————
被河洛新軍猛烈的火力壓得抬不起頭的宮本馬上就發現,他的麻煩才剛剛開始。遠處騰起兩團白煙,接著是刺耳的尖嘯聲,兩發炮彈一路怪叫著,在空中拉出一道高高的拋物線,照著他們中間猛紮下來!轟!轟!兩團黑紅色火光在日本武士中間膨脹開來,二十幾名日本武士眼前一黑,不是被爆炸衝擊波扯得粉碎就是被高速飛濺的彈片打成了篩子,以炸點為中心,日本武士中間多出了兩個血肉模糊的圓圈,慘不忍睹。不等他們反應過來,又是兩炮,這次造成了更大的傷亡,慘過三十名日本武士被掀翻,再也沒能爬起來。五百米外,兩門120毫米雷擊炮肆無忌憚地開火,炮彈成雙成對的砸入日本武士中間,將他們炸得血肉橫飛。這年代大家對火炮的殺傷力仍然停留在實心鉛球滾過碎肢亂舞的階段,對高爆彈的殺傷力一無所知,像臥倒在地躲避炮擊、挖防炮洞這些技巧都是一代代人用鮮血和生命摸索出來的,隨著火炮殺傷力的升級而不斷演變,現在這個摸索階段都還沒有開始,自然就別指望日本武士會懂得這些,麵對從高空栽下來的炮彈,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發呆,然後被一叢叢的炸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