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拉特木城。
大隊批驚恐的牧民逃離自己的牧場,扔下了他們所能扔掉的一切,聚集到這邊來,試圖尋找一絲安全感。但是很顯然,這座簡陋的木城是無法為他們提供多少保護的,它是那樣的脆弱,隻要一波火箭射過來就能將它化為灰燼了。絕望的牧民無助地看著他們年輕的首領,希望他們的首領能夠為他們找到一條生路。
而他們年輕的首領帶著滿腔怒火匆匆從被血洗過的部落返回,一言不發進入木城,那陰霾的神色和那雙幾乎要噴出火來的眼睛讓所有人感到更加不安。
“所有部落都聚集到這邊來了嗎?”回到議事廳,貼木兒連奶茶都顧不上喝一口,開口便問。
他的得力助手王罕說:“遵照你的吩咐,我們已經派出大量騎兵去通知各部落撤往木城,現在絕大多數人都已經撤到木城來了。”
貼木兒皺著眉頭說:“絕大多數人?也就是說還是有人沒有撤過來嘍?”
王罕無奈的說:“現在形勢太過混亂了,一些去通知比較偏遠的部落的士兵去了就再沒有回來,而那些部落也跟我們失去了聯係……貼木兒,雖然很不願意承認這一事實,但是我不得不告訴你,我們有好些部落已經被屠滅了,最少已經有三千人被殺!”
貼木兒無力的擺擺手,說:“別說了,我都看到了……”端起一碗奶酒一陣猛灌將它灌了下去,然後將碗擱到一邊,狠狠的抹了一下嘴唇,環視眾長老,沉聲說:“土默特部無緣無故向我們開戰,要屠滅我們的部族,搶光我們的牛羊和女人,大家說,我們該怎麼辦?”
烏雲娜瞪圓眼睛叫:“還能怎麼辦?打唄!我們衛拉特人怕過誰了!”
年過七旬的長老阿述苦笑:“打?拿什麼來打?我們所有人口加起來不過兩萬,而土默特部僅士兵都不止這個數,我們拿什麼跟人家打?”他沉重的歎了一口氣,說:“不能打!一旦跟土默特部開戰,等待我們的,隻能是毀滅,徹底的毀滅!”
烏雲娜說:“不打,等待我們的同樣是毀滅!”
貼木兒咬牙說:“我去見大汗!我要知道他為什麼要無緣無故興兵討伐我們!”
幾位長老齊聲說:“不要去!”王罕更是急得跳起來,揮舞著手臂叫:“貼木兒,難道你一直都不知道麼?庫庫和屯那邊早就流傳著你勾結明軍出賣聯軍,在應州城下葬送了三萬蒙古精英的謠言了!”
貼木兒發出一聲怒吼:“這是誰放出的謠言?無恥!無恥!”
王罕說:“十有八九是海都那個小人!他眼紅我們的財富,更妒忌你的才能,生怕你威脅到他的地位,不擇手段要將你除掉!現在大汗已經被他的鬼話蒙騙,如果你去庫庫和屯,隻怕還沒有見到大汗,就已經被那個陰險小人給害死了!”
貼木兒煩躁的帽子扔到一邊,說:“那我到底應該怎麼辦?難不成讓我眼睜睜看著自己的部眾被土默特人殺光,或者帶領族中所有騎得動馬的人,跟土默特人進行一場絕望的戰爭,直到所有人被他們殺死?”
眾人都是沉默,幾位長老更是長長的歎息,額頭上的皺紋更深了。他們好不容易逃過了土爾扈特人的弓箭和哥薩克的弓箭,千辛萬苦才回到故土,結果沒幾年便遭遇滅頂之災,這運氣真的是背得可以了。他們前麵是土默特部這個龐大得令人絕望的嗜血猛獸,背後是明軍連綿數百裏的鐵絲網,欲進不得,欲退不能,不管怎麼看都是個死字,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