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岡藩的統軍大將黑田駿冷笑:“依我看我們也用不著緊張兮兮了,先集中所有國崩猛轟破壞他們的工事,然後騎兵衝鋒,步兵尾隨掩殺,最多付出死傷一千人的代價就能將這支明軍全部趕下大海喂魚!”
島津怒誌看看天色,已經是下午了。沒辦法,正常情況下,古代步兵的行軍速度是快不起來的,文盲太多了,組織和紀律都非常散漫,每走出幾十米就要停下來整一下隊再繼續走,否則一天下來整個軍隊編製就全亂套了,日軍同樣如此,從大隅到這裏其實沒多遠,但這點路他們硬是走了大半天。他往左邊看看,看到的是被泡在海水裏的農田;往右邊看看,看到的是被明軍無恥地截斷了的河流;最後他把目光投向鹿兒島城。
鹿兒島城上,很多武士正在發揮似的揮舞著旗幟,以證明這座城市還在自己人手裏,並沒有被明軍奪走。不過由於明軍截斷了水源,隻怕城裏的人現在已經沒有力氣打開城門殺出來跟他們會合了。
島津怒誌牙幫子咬得格格響,麵部肌肉直抽搐。看到自家的領地被明軍禍害成這樣,他氣得幾乎吐血,果樹被砍什麼的都算小意思,最缺德的是海水灌田,被海水這麼一灌,至少有幾萬畝良田變成了鹽田,寸草不生了,除非他有本事把地皮刮去一尺!
“島津君,我們進攻吧!”細川行二指著明軍的防線大聲說:“明軍的兵力遠少於我們,而且防線又非常簡陋,我們完全可以輕而易舉的攻破他們的防線,砍下他們主帥的頭顱,為戰死在博多灣的武士們報仇,你還在猶豫什麼呢?”
島津怒誌喉結微微蠕動,欲言又止。
樺山好古低聲說:“將軍,你還有幾個時辰的時間指揮這支大軍!”
島津怒誌悚然一驚,猛然省起自己的指揮權是有時效的,屬於過期不候的那種。過了今天,如果他還想指揮這支軍隊,就得再等一天了,萬一毛利家的雜碎成心借明軍之手削弱島津家的實力,明天故意拖延著不打,那他的領地必將會遭到更大的破壞!
沒得選了,唯有速戰速決!隻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破明軍,俘虜明軍主帥和軍中的工匠,才能彌補島津家的損失!抓到明軍主帥可以向明國勒索巨額的贖金————至於能不能要到還得另說,而俘獲明軍軍中的工匠則可以讓島津家的兵器製造業、手工業更上一層樓,他如果想抹平損失,隻能靠這兩樣了。
“馬上構築炮兵陣地,一個時辰後我要看到所有國崩同時開火,將明軍的工事轟個支離破碎!”島津怒誌咬著牙下達命令。
日軍大聲應諾,數百名足輕拿著鐵鍬鋤頭有些膽戰心驚的越眾而出,來到距離明軍陣地僅四百米遠的地方開始猛挖,弄得塵土飛揚。日軍騎兵十數人為一隊飛馳過來,圍著明軍防線往來飛奔,嘴裏發出陣陣詭異的、似獸非獸似人非人的怪叫聲,吸引明軍的注意,甚至拉開長度跟他們的身高差不多的長弓朝著明軍陣地放箭,試圖引誘明軍開火,消耗明軍的彈藥和箭支。看得出這些日本武士的素質還是相當高的,所有戰術一環扣著一環,很有章法,不愧是在持續兩百年戰亂中錘煉出來的精銳之師。隻可惜,日本也就那麼大一點,格局有限,他們自認為非常巧合的戰術配合,在明軍眼裏也就那麼回事了。對那些往來飛馳虛張聲勢的日本騎兵,虎兵們看都懶得看,倒是袁宗第有些好奇,問楊夢龍:“大人,這些死矮子在搞什麼鬼?”
楊夢龍打著哈欠說:“還能搞什麼鬼?無非就是想吸引我們的注意,掩護炮兵展開,順便試探出我軍的弓弩火槍的手效射程而已……梅斯,讓你的人別動,盯好鹿兒島城,這邊有我們就夠了!”
袁宗第又看見日軍把一些對半劈開的竹子十幾根一起釘成盾牌狀固定在推車上,還往上麵放了不少濕棉被之類的東西,越發的好奇:“那個又是什麼?”
楊夢龍說:“竹束,用來防彈的,跟我們的楯車差不多。”
羅老三又看見日軍將竹子釘成的柵欄釘在地上,弄得很不規則,有些納悶:“他們這是在幹嘛?不像是在弄柵欄啊,柵欄不是這樣搞的!”
楊夢龍說:“還是竹束,防箭的,同時也可以起到遮住敵軍視線,隱蔽調度的作用。你瞧,那幫矮子往竹束後麵一躲,是不是連個影子都找不著了?”
羅老三認真看了一會兒,還真是這樣。他忍不住罵:“娘的,個子不高,花花心眼倒不少!打仗就打仗唄,整這麼多鬼花樣幹毛!”
楊夢龍又打了個哈欠,說:“這是人家的傳統啦,我們應該尊重人家的傳統,先讓他們折騰去吧,我們休息一下,等他們折騰夠了再收拾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