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我車既攻,我馬亦同 六十七 踢上了鐵板5(1 / 2)

城牆上繼續傾泄著彈雨,那排槍一個接著一個,打得攻城的蒙古軍死傷累累。守軍的戰術非常明確,就是往抬雲梯的那一撥人玩命招呼,沒了雲梯我看你們怎麼飛上來!然後抬雲梯的蒙古將士就倒了八輩子的血黴,紛紛被彈雨擊倒,倒下一波再換上一波,換上一波又被撂倒一波。

蒙古軍心裏發出一聲慘叫:“長生天啊,這些明狗的藥子都打不完嗎?他們的火銃不會發燙嗎!?”

明軍的子彈當然會打完,不過得費點時間————每名士兵隨身攜帶的彈藥基數是六十發,以線膛燧發槍那感人的射速,想打完這麼多子彈還真得有點耐心,何況彈藥庫裏還有不少庫存呢。至於槍管發燙,那都不算事,每名火槍手都帶著一壺冷水,槍管燙得厲害了就往槍管淋水給它降溫,這些都是他們在一次次戰鬥中總結出來的經驗,非常實用,大大的增加了火力的持續性,以至於蒙古軍都倒下了數百人,還是沒能把一架雲梯加起來。

鄭經眯著眼睛看著城下翻湧的人浪,遲遲沒有下令臼炮開火。他在等,等蒙古軍失去耐心,投入更加密集的兵力。當蒙古軍的兵力密度達到人擠人的程度後,就輪到臼炮發威了。臼炮固然威力無比,但是炮彈可不便宜,天雄軍還沒有辦法自己生產,每一發都要從南陽那邊運過來,路途遙遠而崎嶇,這炮彈又是極其危險的東西,千裏轉運,個中的艱辛就可想而知了,據說還在半路上炸了幾發,死了很多人。這些炮彈每一發都價值千金,他沒有資格去浪費,必須讓每一發炮彈都發揮出最好的效果。再說,就目前的形勢,似乎也用不著臼炮開火,光是火槍就夠他們受了。看著城下的蒙古軍割麥子似的倒下,他心裏充滿了快慰:三百年前你們仗著強弓烈馬橫行天下的時候,大概做夢也沒有想到會有今天嗎?死不完的韃子!

一幫戴著皮帽、蓄著濃胡須的大漢就在鄭經身邊,對著城下慘叫不斷的蒙古軍指指點點,議論紛紛。這些都是經常跑塞外的馬幫鏢師,個個武藝高強,膽大包天,喝得劣酒,騎得烈馬,馬上馬下的武藝都相當過硬,平時他們負責保護貨物,機會來了也不介意搶幾個蒙古小部落或者實力弱小的商隊,來個黑吃黑,把人一宰,屍體一埋,誰又知道他們幹過殺人越貨的好事?沒辦法,草原就是一個弱肉強食的地方,弱者是沒有生存的資格的。這次他們受天雄軍之邀護送十萬枚銀元和三千枚金幣到應州來,剛巧碰上了這場大戰,這些粗豪漢子頓時就按捺不住了,嚷嚷著要參戰,而王文斌也有點怵這些膽大包天心狠手辣的江湖好漢,便打發他們上城牆去了,鄭經也因為手頭兵力不夠而頭疼,自然不會拒絕。現在這些好漢看著血肉橫飛的戰場,一個個臉上都是大寫加粗的驚訝,嘰嘰喳喳的說:“韃子怎麼這麼弱?打了半天連城牆都沒摸到,還死了一大堆人!”腦筋靈活的則瞅著天雄軍手裏的線膛燧發槍直流口水,尋思著等打完這一仗一定要找天雄軍買幾支,這玩意太好用,威力太大了,給你一槍躲都沒法躲啊!

鄭經對這些江湖好漢的議論隻是淡淡一笑。這些家夥固然武藝超群,但是論到兵法戰陣,天雄軍一個伍長都能完爆他們。他們表現得這麼急躁,大概是因為都打了這麼久,還是沒有他們表現的機會吧?蒙古軍連城牆都摸不到,他們空有一身武藝也沒處施展呀。

鏢師們隻是急躁,蒙古軍卻快要哭了。從頭到尾他們都隻有挨打的份,抬雲梯的人都不知道換了多少撥了,還是架不起來,好幾千人窩在城下挨槍子,這算什麼!明軍的火槍太可怕了,別說楯牌,就算是楯車都擋不住,打上了就是一個血肉模糊的大窟窿,讓人看著就膽寒!也有擅長攀爬的好口嘴裏咬著彎刀,騰出雙手試圖徒手爬上城牆,但那該死的城牆用水泥涮得跟黑板一樣光滑,想爬上去?除非他們變成真正的壁虎吧!

弓箭手在拚命放箭,試圖壓製明軍的火力,無數利箭射在城牆上再彈落,在地麵積起厚厚一層————顯然,他們的努力並沒有收到什麼效果,明軍的排槍依然打得又快又狠,讓攻城的士兵苦不堪言。一片混亂中,人浪突然分開,一群大力士抬著一根又粗又長,頂端還有個錐狀鐵製撞角的巨木衝了上來,照著城門猛撞。那巨木重得要命,眾多大力士齊心協力,一撞之下力道何其凶猛,再加上那個撞角,就算是包了好幾層銅葉子的城門也經不起幾下撞的,隻一下,城牆上的士兵便感覺牆壁震動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