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我車既攻,我馬亦同 五十八 難啃的鐵核桃1(2 / 2)

在亡命追擊的同時,吳克善還調集了一批最精銳的騎士,騎上最優秀的戰馬脫離大部隊,快馬加鞭的一路猛追,漸漸與額哲大軍平行,並最終超越。這股人數不多但異常凶悍的騎士像狼群一樣緊咬著額哲大軍不放,不斷發動襲擊,雙方爆發了一連串的規模不大但非常血腥的惡戰,這種沒完沒了的撕咬成功的迫使額哲放慢了速度,為吳克善贏得了時間。

第三天中午,形勢發生了變化,一支負責斷後的千人隊被蒙古大軍給纏住了。額哲不敢怠慢,趕緊派包克圖帶上五百人過去支援,結果這五百人連被圍的人的影子都沒看到,蒙古騎兵便潮水般湧了過來,包克圖頃刻之間也陷入了重重包圍。這下額哲明白了,原來利用小股精銳纏住他所爭取到的時間,蒙古大軍主力已經追上了,包圍斷後部隊隻是個開始,如果他繼續派出援軍,蒙古大軍會繼續湧出來,直到將他這五千人馬全部吞下!

額哲自家知道自家事,他能從天雄軍那麼多悍將中間脫穎而出,成為數千屬國騎兵的統領,一來是因為盧象升看中了他的才華,二來則是因為他是林丹汗的長子,大明需要他這麼一塊牌子吸納更多的蒙古漢子加入屬國騎兵部隊中去。他現在看似風光,實則是在刀尖上跳舞,沒有退路,如果他敢把整整一支千人隊扔在草原上,灰溜溜的逃回去,就算盧象升對他網開一麵,那些親附大明的蒙古部落也不會放過他的。

沒得選了,死磕吧!

額哲揚起強怒,對著屬國騎兵怒吼:“跟我來!”策動戰馬朝殺聲震天的戰場衝去。馬上,密密麻麻的蒙古騎兵漫野而來,射出的利箭讓大地變得昏暗————陽光都被遮住了!屬國騎兵毫不示弱,拉開滑輪複合弓將鋒利的箭鏃拋射過去,流矢交墜,人仰馬翻,雙方都在第一回合的交鋒中折損不少。就交換比而言,屬國騎兵占了便宜,他們的鋼盔和胸甲承受住了成噸的箭鏃的考驗,五十米距離對射,蒙古騎兵射出的利箭沒有一支能夠射穿頭盔和胸甲對他們造成致命傷害的,而他們射出的點鋼箭鏃卻可以輕鬆愉快的貫穿蒙古騎兵的頭盔、皮甲,將他們兜頭兜腦的射落馬。

雙方都是側側掠過,不斷拋射箭雨,衝出騎弓的射程之後再折回來,然後又是箭雨橫飛。

額哲嗖嗖嗖一連三箭射倒了三個,看著那無邊無緣的蒙古騎兵,心中掠過一絲憂慮。

太多了!

他們人實在太多了!

照這樣打法,他們這五千人就算不被打死,也得被活活累死!

他咬咬牙,揚起拳頭,跟在他身後的號兵馬上吹響了天鵝哨,射得正歡的屬國騎兵愣了一下,放下騎弓,拔出橫刀,呈雙箭隊形嗷嗷叫著直衝上去!蒙古騎兵銳箭如雨,把他們的頭盔和胸甲敲得叮當作響,但效果不大,轉眼之間,屬國騎兵就衝到了麵前,幾千把高碳鋼鑄成的橫刀揚起,劈落,利刃斬斷骨骼的脆響此起彼伏,慘叫之聲大作,不知道多少騎射精湛的優秀騎手身體殘缺不全的從馬背上抽搐著栽了下去。密集的騎兵隊列被屬國騎兵小刀切黃油似的切開,直透核心!蒙古騎兵被迫放下騎弓,拔出彎刀,抄起長矛跟橫衝而來的屬國騎兵展開肉搏————很顯然,這種白刃戰正是屬國騎兵樂意看到的!

吳克善勒馬站在土丘上,看著身穿火紅戰袍的屬國騎兵在蒙古騎兵形成的駭浪中咆哮衝撞,幾千馬橫刀掄得跟幾千個車輪似的,揚起,落下,被斬斷的彎刀、長矛和手臂四下飛舞,血沫從一具具抽搐著的屍體身上噴濺而出,他麵沉如水。額哲的戰術很簡單,就是靠著堅甲鋼刀硬吃對手,可越是簡單的戰術往往越難對付————我的甲就是比你的厲害,我的刀就是比你的刀鋒利,大家硬碰硬,誰怕誰了?這是技術的代差,使用閔鐵鑄成的彎刀的蒙古騎兵撞上使用高碳鋼鑄成的橫刀的屬國騎兵,不吃虧那才叫見鬼了!

吳克善陰沉著臉豎起鐵掌,狠狠揮落。

廝殺正酣的額哲猛然聽到海螺號響起,周邊的蒙古騎兵海浪般兩邊分開,不禁有些詫異,遁聲望去,臉刷一下就白了:

在高高的丘陵上,數百名身披鐵甲、手持釘槍的鐵騎風馳電掣,疾衝而下,沿著蒙古騎兵讓開的通道衝撞而來!這一幕他實在太熟悉了,鹽池之戰,天雄軍的槍騎兵就是這樣發動衝鋒,隻一擊就粉碎了鄂爾多斯部殘存的戰鬥意誌,將戰鬥變成了屠殺,現在蒙古騎兵也來了個依葫蘆畫瓢,以牙還牙!

不!

額哲迅速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支從丘陵上疾衝而下的重騎身上那股淩厲的殺氣,還有那冰冷的眼神,堅厚的鐵甲都跟散漫慣了的蒙古騎兵有著本質上的區別,尤其是那精良的鐵甲,在草原上更是有價無市,哪怕是他老爸在全盛時期也湊不足一百套,而現在他們居然一下子弄出了五六百重甲鐵騎兵!

這支重騎決不是蒙古騎兵,他們,隻能是來自建州的白甲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