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我車既攻,我馬亦同 一三五 皇太極的煩惱1(2 / 2)

遊戈在鴨綠江江口,隔絕了後金向朝鮮進攻的可能的登萊水師。

銅牆鐵壁一般,即便十幾萬滿洲八旗全部撞死在堅城之下也拿不下來的關寧防線。

在旅順厲兵秣馬、矢誌複仇的遼東漢人。

兵精甲利、僅用一天就能渡海而來,登陸遼東的登萊新軍。

在大同盆地枕戈待旦,隨時準備在蒙古方向狠狠捅後金一刀,間接給後金放血的天雄軍。

每每看著地圖,皇太極都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他隱隱的感覺到,一張無形的巨網正在逐步形成,朝後金慢慢罩過來。這張巨網不會一下子要後金的命,但是會從四麵八方慢慢擠壓,不管後金怎麼掙紮都於事無補,最終隻能窒息而死。也許明軍還沒有能力在主動進攻中打敗後金,但他們已經有能力遏製住後金擴張的勢頭了。

後金全部的生命力源自擴張,一旦擴張被遏製,他們就完蛋了!

可這幫蠢貨居然還在想著怎麼到旅順撈一票!

多爾袞看出胖老八的不爽,瞪了多鐸一眼,喝:“愚蠢!事情哪有你想的那麼簡單!”

多鐸梗著脖子說:“我就是看旅順不順眼,非平了它不可!”

多爾袞喝:“你給我閉嘴!”

平了旅順是絕大多數後金貝勒的心願,太多滿洲健兒死在那裏了,這個仇豈能不報?然而後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旅順之戰損失太慘重了,鑲黃、鑲紅、正藍、鑲藍四旗直到現在都還沒有把兵員補滿,再次向旅順發動大規模攻勢,那不是找死麼!皇太極勉強笑笑,說:“王弟勇武非凡,愈挫愈強,實乃我大金一員虎將呀。旅順肯定是要打的,不過什麼時候打,怎麼打,還得從長計議……”

多鐸憤憤的說:“從長計議,從長計議,一直都是從長計議!等你們計議完了,明狗都……”

多爾袞聲色俱厲:“閉嘴!”他知道這個弟弟口沒遮攔,如果不阻止他,鬼才知道會說出什麼難聽的話來,讓在座所有人都下不了台!

多鐸畢竟有點怕這個哥哥,見多爾袞麵色如此難看,不敢再說了。

脾氣跟多鐸最相似,同樣是滿腦子都是肌肉的豪格從廷議到現在都是聳拉著腦袋一聲不吭,似乎轉性了,立誌要當一個安靜的美男子。先是在大淩河之役,接著是在旅順之戰,這位汗王之子的表現都不能讓人滿意,話語權自然被削弱了很多。逆境很能磨練人的,至少現在這貨已經知道在說話前要先過過腦子了。

範文程說:“當務之急不是打旅順,而是如何穩住糧食布匹的價格!”他顯得有點兒心事重重:“由於很多客商轉而與東江軍交易,大金境內的糧食、布匹、鹽、肉食等物的價格節節上漲,一石糧已經漲到五兩銀子,再不想辦法,很快就要漲到六七兩銀子啦!”

皇太極一陣煩躁,這壞消息也太多了吧?先是大淩河之戰損失慘重,接著旅順之戰慘敗,讓晉商設法幫忙買些新式火藥過來結果弄到一批根本就不會爆炸的假貨,現在更慘,糧價漲起來了!他對努爾哈赤時代沈陽一石米二十兩銀子的恐怖糧價心有餘悸,這麼多年來一直在不遺餘力地屯田墾荒,希望糧食能夠自給自足,可這該死的氣候和緊缺的人力讓他的努力大打折扣————這個時代的東北還不是後來那個大糧倉,小冰河氣候在蹂躪明朝的時候也把後金折騰得不輕,誰讓他們靠北呢?再加上沒有好的種子,農具和耕作技術也不過硬,他千辛萬苦開墾出來的田產量是相當悲催的,隻能說是解決了部份問題,一旦漢人糧商停止往沈陽販糧,他們就要遇上大麻煩了。

糧價上漲對明朝來說是個大問題,對後金來說則是關係著生死存亡,不解決這個大難題,他們恐怕就隻有被活活餓死的份了!

皇太極煩躁不已,內心竟有種力不從心的疲憊。他正要組織措辭,小太監走進來告訴他,鮑承先回來了!皇太極精神一振,說:“快請!”

心裏默默祈禱:但願鮑大學士能帶回一點好消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