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宗敏破口大罵:“該死的天雄軍,太卑鄙了!”
李自成眼裏蒙上了血絲:“我要殺了他們!”
發狠也沒用,因為天雄軍根本就不在乎。一團混亂中,那些蒙古輕騎兵又打出了兩個齊射,每個排槍打過來,流寇騎兵都要倒下一大片,殺傷力如此淩厲的火器,當真是聞所未聞。劉宗敏叫:“他們的子藥打完了,衝啊!衝上去砍光他們!”
按說燧發槍雖然裝填迅速,可以做到每分鍾三發甚至四發,但畢竟是在大平原上,靠區區兩千來支燧發槍想攔住近兩萬騎兵還是很困難的,隻要流寇下定決心衝鋒,將這兩千下馬作戰的蒙古騎兵踩成爛泥隻是時間問題。然而天雄軍並不打算給他們這樣的機會,三個排槍打完,四門沒良心炮同時開火,四個炸藥包呼一聲朝流寇騎兵中間飛了過來,然後就是一陣驚天動地的大爆炸。原本就受了驚嚇的流寇戰馬現在被嚇蒙了,沒命的狂嘶著,人立而起,猛竄猛跳,互相衝撞,整個隊形一片混亂。別說馬,就連流寇都快給嚇蒙了,傻愣愣的看著那衝騰而起的爆炸火光,還有從天而降的裂肢斷臂,不知道如何是好。
天雄軍的戰馬早就習慣了這樣的爆炸巨響,淡定得很。
錢瑜望著亂作一團的流寇騎兵,露出一絲近乎猙獰的笑容,揚起拳頭:“上!”
兩千槍騎兵齊聲狂嘯:“萬勝!萬勝!”策動戰馬朝流寇騎兵猛衝過去。流寇騎兵異常驚訝的發現,這些紅衣騎兵很厲害,盡管風馳電掣,可兩千多匹馬依然排成五條近乎筆直的直線,跟一堵牆似的……他們到底是怎麼做到的?真是太神奇了!
老回回的心髒在劇烈的收縮、抽搐,兩年前的噩夢又在腦海中浮現,令他渾身發抖。他顫聲狂叫:“快撤!快撤!”這麼多人裏,隻有他知道騎牆衝鋒那壯麗的場麵意味著什麼,陣型已亂的流寇騎兵雖然擁有十倍於槍騎兵的兵力,但是卻萬萬抵擋不住這樣的衝鋒!
想撤?馬跑得腿都軟了你還想撤?
想得美!
一些機靈的流寇勒轉戰馬,用刀尖紮著馬臀沒命的逃,在這些機靈鬼後麵,兩千槍騎兵仿佛倒灌入內陸的赤潮,隻是瞬息之間便湧到了流寇麵前,槊鋒貫胸的駭人悶響密集的響起,慘叫聲透著痛苦與絕望,撕心裂肺,不知多少人被馬槊刺中,倒栽下馬,都還在慘叫,沉重的馬蹄便從他們身上踩了過去,隻剩下一堆爛肉。亂作一團的流寇目瞪口呆的看著天雄軍槍騎兵洪水似的倒卷過來,駭得肝膽俱裂,隻想遠遠的逃開,然而,近兩萬人馬擠作一團,他們又能往哪裏逃?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祈禱那些可怕的槍騎兵不要把馬槊刺向自己了!而這僅僅是噩夢的開始,那兩千蒙古騎兵已經收起燧發槍,換上了從馬,拔出了馬刀,隻等槍騎兵將對手徹底衝垮,他們便鋪天蓋地的衝上去,用馬刀收割生命……
高迎祥並不知道他的騎兵正在慘遭屠殺,就算知道,他現在也顧不上了,因為他自身都難保了。
等到接近清風店後,他才發現這裏已經變成了一座堡壘,沙袋壘成一胸牆,又闊又長的戰壕,不走近絕對看不清楚的伏地鐵絲網,構成了連綿數公裏的防線兩萬天雄軍此刻已經進入營壘,依托胸牆架起了燧發槍,槍聲密得跟爆豆花一樣,彈雨一片接著一片的潑過來,撿戰利品撿得太歡樂了,不知不覺中進入了燧發槍的有效射程的流寇紛紛中彈倒下,死傷一地。
中計了!
高迎祥瞪著那道仿佛一腳就能踹倒的防線,心一直往下沉。該死的天雄軍,居然異想天開,在大平原上設伏!最不可思議的是,他們真的做到了,把農民軍好幾萬人帶進了自己的伏擊圈!
幾乎同時,大軍後方傳來震天動地的喊殺聲,大批落在後麵的步兵飛人附體似的兩片腳掌上下翻飛,狂飆而來,大批紅衣輕裝飛騎士揮舞馬刀緊追在後麵砍殺,馬刀揮過,逃竄的流寇頭顱繡球似的打著旋飛了出去,失去頭顱的屍體向前衝出好幾步才轟然倒下,那場麵讓人毛骨聳然。看到這一幕,高迎祥的心一直沉到了穀底。
這支輕騎兵已經將他的先頭部隊與主力的聯係給隔絕了!
怎麼會有這麼多輕騎兵突然冒了出來?不是派劉宗敏、李自成、老回回他們去追擊天雄軍的騎兵,在殲滅那些騎兵之後再朝清風店靠攏,合圍天雄軍主力了嗎?這些輕騎兵突然出現在他的背後,那他派出的近兩萬騎兵……
他打了個冷戰,不敢再往下想了。
猛虎回頭,才發現自己已經不是傷痕累累那麼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