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軍槍騎兵排山倒海似的壓了過來,明明隻有兩千來人,硬是給人一種千軍萬馬集團衝鋒的感覺。他們仿佛一陣颶風,擋在他們前麵的不管是包衣奴才還是戰兵,不管是白甲兵還是貝勒爺,都隻有死路一條,那可怕的呼嘯聲讓每一名後金士兵汗毛倒豎,肝膽俱裂,被一層層的踏翻,一層層的擊潰,直至形成一股無法阻擋的洪流。
豪格狂叫著要衝上去跟可惡的槍騎兵拚個你死我活,但是他身邊那些白甲兵哪裏敢讓他上,紛紛叫:“主子,不成了,撤吧,再不撤就晚了!”
豪格打肺裏吼了出來:“我從小追隨父汗南征北戰,從無敗跡,更別提在明狗麵前撤退了!給我殺!給我殺光那些明狗!他們隻有不到四千騎兵,我們怕什麼?我們怕什麼!”
一支弩箭破空而來,將一名白甲兵射落馬,提醒他們,明軍離他們已經不遠了。白甲兵們顧不得多說了,強行拽著豪格的馬,彙入潰敗的洪流中奪路而逃,為了逃命甚至不惜揮刀拚命砍殺那些堵住了路的步兵,直殺得屍橫遍地。這情景在關外戰場上演了無數次,現在終於在後金身上上演了。豪格扭過頭去,怨毒地瞪著馬蹄聲最為密集的方向,隻見一位白袍將領一馬當先率領著兩千名槍騎兵勢如破竹,一層層的將後金的軍陣殺透,勢不可擋。他仰天發出一聲受傷野獸般的狂嘯:“盧象升!!!”
他可沒有忘記,在兩年前的大淩河畔,正是盧象升指揮天雄軍和關寧軍頂著足以遮蔽天空的箭雨強行渡過大淩河,一舉衝垮了兩黃旗和正藍旗的防線,幾乎解了大淩河之圍,而且天雄軍還是最先從他的鑲黃旗防線打開缺口的,這份恥辱就別提了。他無時無刻不忘報仇雪恥,隻是做夢都沒想到舊仇未報又添新恨,大淩河那一箭之仇尚未洗雪,盧象升又送了他一份更大的恥辱,他內心的怨毒和憤怒,實在難以用筆墨來形容。
明軍興奮到了頂點,登萊新軍、河洛新軍、天雄軍、東江軍、關門川軍……雜七雜八的隊伍在同樣雜七雜八的旗幟的指引下猛虎下山似的撲向後金,尤其是東江軍,衝殺得最猛,被他們圍住的後金武士頃刻之間就變成了被挑在槍尖上揮舞的血漿和肉塊。後金已經完全喪失了鬥誌,奪過馬匹沒命的逃,完全沒了章法,隻想著逃,離旅順越遠越好,離明軍越遠越好!他們馬匹眾多,機動性始終占了上風,明軍步兵追不上,隻能拿那些沒能搶到馬匹的家夥來出氣。但獵騎兵和槍騎兵可沒有半點要跟後金客氣的意思,獵騎兵就像見了血的狼群一樣咬著後金主力窮追不舍,那些落在後麵的小股部隊他們咬住一支便吃掉一支,弩射刀砍之下,通通變成一地死屍,如果敵人的實力較為強勁,一時半刻吃不掉,不要緊,槍騎兵馬上就到,在大平原上,已經喪失了鬥誌的敵人人數再多,對於槍騎兵而言也隻是一次衝鋒的事情。如果一次衝鋒解決不了問題,那就再來一次,反正落在後麵就意味著死亡!
每砍倒一片敵人,獵騎兵便興奮的跳下馬,將首級割下,掛在馬頸上,然後像吃了春藥一樣繼續窮追猛打。這是後金比較喜歡做的事情,他們經常將戰死的明軍的頭顱割下來掛在馬頸上炫耀,現在輪到他們了。那麼多同僚的首級掛在敵軍的馬頸上血淋淋的晃蕩著,帶給他們的是同樣的驚怖和恐懼。不少後金將士亡命奔逃之餘,心裏暗暗咒罵:這些明軍真是太野蠻了……
大勝之餘,明軍士氣如虹,一口氣追出二十裏,後金的旗幟、兵器、屍體也扔了二十裏,直到天降大雨,明軍才暫時停止了追擊,此時,方圓二十裏已經被屍體鋪滿了!
“不容易,總算打贏了。”戚虎望著那橫臥一地、漫無邊際的死屍,望著一隊隊神色木然的俘虜,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露出開懷的笑容。
李岩有些沮喪。他原本是以楊夢龍的謀士自居的,但是在這場戰役中,他似乎並沒有發揮什麼作用,整場戰役都是明軍硬碰硬的打贏的。他看著地上那一汪汪的汙血,渾身一陣震顫,喃喃說:“好慘烈啊……雙方都死傷近萬了吧?”
戚虎說:“我軍可能沒有,建奴肯定死傷過萬了,這一次,建奴真的是傷到元氣了。”
李岩表示讚同。後金才多少軍隊?把每一個拿得動長矛的男人都算上,也不過十幾萬,這一下子就死傷過萬,真的是傷筋動骨了。
戰場的另一邊,楊夢龍用馬槊挑著一顆頭顱來回馳奔,放聲高呼:“我告訴過你們,過了今天他們就變成死人了的,我沒有騙你們吧?認識這是誰嗎?這是杜度!野豬皮的長孫,他也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