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托就在城門外,他的部下已經順著雲梯爬上城牆去,攻下了一小段城牆,並且縱火焚燒了兩座箭樓,那熊熊火光讓後金大軍士氣高漲得無以複加,狂呼大喊,仿佛旅順已經被他們踩在腳下了似的。然而,城門甬道內的血戰卻讓嶽托感到一陣膽寒,他也是打老了仗的宿將了,明軍拿得出手的幾支精銳他都打過,更沒少跟東江軍打交道,可他還從來沒有見明軍打得如此亡命的!他身邊幾個甲喇額真看得既驚訝又困惑,喃喃說:“這些明狗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凶悍了?既然有這份血性,他們早幹嘛去了?”
說話間,隻見明軍且戰且退,似護著某個極重要的人物,不斷有人用身體擋住投向那人的標槍和利箭。嶽托咬牙說:“明軍如此反常,定然有古怪!”用馬鞭朝著明軍一指:“給我殺光他們,一個不留!”
是啊,必須殺光他們,如果每一城都像這些大明武士那樣拚死抵抗,後金還有活路嗎?就算他們每一仗都能打贏,贏不了幾仗,他們那點青壯就該死光了!雖然無論如何,也必須殺光那些敢於拚死抵抗的明軍,打掉他們這股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勇氣!
貝勒爺金口一開,自有大批鑲紅旗勇士奮勇搶出,甲喇額真伯峻率領一百白甲兵衝了進去。這些白甲兵個個披甲兩重,全身上下用鐵甲裹得嚴嚴實實,跟個鐵罐頭似的,個個都是鑲紅旗的精華,在如此狹窄的戰場一次性投入這麼多白甲兵是極其少見的,打到這個地步,鑲紅旗也有點紅眼了。
正在跟後金甲士苦戰不休的明軍士兵看到這麼多白甲兵衝過來,麵色大變,本能的想退,但是看了看被擠到後麵的楊夢龍和紅娘子,又各自發出一聲怒吼,挺槍迎了上去,長槍照著白甲兵的胸口猛刺,槍尖撞在胸甲上,火星四濺。兩名小軍官拚命把楊夢龍往後拖,楊夢龍想踢開他們,他們死拉著不放,連聲說:“冠軍侯快走!我們這條命不值錢,跟建奴拚了就是了,你不能死!”楊夢龍眼看著那些白甲兵摧枯拉朽般將武藝和裝備都比他們差得很遠的明軍甲士一片片的砍翻,急紅了眼,怒吼:“放開我!是我要跟他們拚命的,現在他們衝上來了,我豈能當逃兵!”那兩名小軍官說什麼也不放開,而更多的明軍士兵從甬道後麵湧出,奮不顧身的擋在楊夢龍麵前,亡命地攻擊著這些凶悍絕倫的白甲兵,哪怕是死也要咬他們一口!
兩員明軍猛將搶了出來,一個使一對十斤重的短柄鐵錘,截住一名衝向楊夢龍的白甲兵,一錘格開那把斬向楊夢龍頸項的重劍,另一錘蕩了個半圓,當的一下重重擊在那名白甲兵的胸口,那名白甲兵的護心鏡被打得變了形,甲葉亂飛,整個人倒退好幾步,口鼻間鮮血噴湧,一命嗚呼。另一個使一支四米長馬槊,槊杆就架在楊夢龍的肩上閃電般刺出,正中一名白甲兵的鼻尖,槊鋒破開麵甲,直透後腦。楊夢龍一愣神間,那使雙錘的將領又用雙錘鎖住了一杆刺向他的長槍,將長槍帶偏後右錘蕩起,砰一下砸在那名白甲兵的麵門,五官打了個稀巴爛,慘不忍睹。連殺兩名白甲兵,這名猛將扭過頭來,微微喘息著對楊夢龍說:“冠軍侯且後退十數步,看我東江勇士如何殺敵!”麵部輪廓冷峻而剛勁,正是毛永俊。那個使馬槊的就不用說了,黃龍的侄子黃玉郎,這兩位在千鈞一發之際趕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