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金騎兵縱馬下河,撞向長槍兵,所到之處,水花四濺,人仰馬翻。這無疑是一個非常糟糕的決定,河水和淤泥讓那些高大健壯的戰馬速度大受影響,甚至幹脆陷進淤泥裏寸步難行,後麵的不知道前麵的情況,繼續湧上來,結果窩成一團了,弓箭手也不敢再放箭了。長槍兵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挺槍猛刺,將這些難以動彈的騎兵連人帶馬一並捅翻,這一次,輪到八旗子弟兵的鮮血染紅大淩河了。不過,這些騎兵發起的反衝擊也收到了一定的效果————他們的屍體幾乎堵塞了河道,讓長槍兵難以前進。隻是這樣的“阻擊”代價未免太過昂貴了,在一連損失了兩百餘名騎兵之後,豪格驚駭萬分的停止了這樣的嚐試。長槍兵奮力撥開人和馬的屍體,涉著血水艱難的向對岸挺進,火槍手繼續打出一個個齊射掩護他們,直打得槍管發紅。
第一排紅色人浪終於漫上了對岸,此時後金的弓箭手已經在天雄軍的火槍手那不曾間斷的火力打擊之下近乎崩潰了,一群白甲兵怒吼著率領上千名戰兵衝了上去。現在火槍手也沒法開火支援了,長槍兵怒吼著挺槍衝向後金戰兵,一記狠厲的右刺,後金戰兵被齊刷刷的刺倒了一片。凶悍的白甲兵揮舞重劍斬斷槍杆,劈開長槍兵的身體,撞開長槍兵的陣列,向河岸衝去,試圖將第二排長槍兵撞回河裏。第二排長槍兵同樣怒吼著挺槍朝他們刺來,這次是直刺,平均每個人要麵對至於三個寒光閃閃的槍頭,即便是凶悍的白甲兵,也難以在如此凶猛的攻擊之下全身而退。一蓬蓬血雨飛濺而出,至少六名白甲兵咽喉或者胸口被開出個大窟窿,死不瞑目。在他們倒下去之前看到的最後景象,是更多的明軍從血河中跳出來,挺槍衝向鑲黃旗的陣列……
天雄軍膝深甚至齊腰深的河水裏泡得太久了,冷得夠嗆,所以一上岸就是白刃衝鋒,沒有半句廢話。一排排長槍兵駭浪似的朝著漫過河岸,衝向鑲黃旗,鑲黃旗那些還在試圖放箭阻止的弓箭手被他們踏成了肉泥。兩軍短兵相接,長槍挑刺,重劍揮掄,刀光似雪,劍影如虹,殺聲直上雲霄!
這時,關寧軍同樣已經衝破了正藍旗弓箭手的火力網,祖大弼第一個衝上岸。此時的關寧軍已經折損了近五百人,如此慘重的損失讓他暴怒,揮舞雙斧咆哮著撞入正藍旗的陣列,不管是兵是將,一斧一個挨排劈過去,大斧落處,血肉橫飛,如殺神附體一般。祖大樂緊隨其後,一杆棗陽槊連刺帶砸,誰敢擋在他前麵,誰就得死!主將如此悍勇,士兵們當然不會是孬種,兩千曾在寧遠城下與皇太極刀對刀槍對槍的惡戰過,並且最終取勝的關寧鐵騎潮水般漫過大淩河,湧向正藍旗的陣地,衝擊力之強悍,難以形容。正藍旗打到現在,已經是失血過多了,在關寧軍不計代價的猛攻之下節節後退。也許莽古爾泰隻是想稍稍後退,以贏得重整陣列的時間,但是戰場就是這樣,有時候你稍稍後退一步,幾個回合沒有招架住,對方的士氣馬上就高漲到無以複加的地步,壓著你打,現在正藍旗的遭遇完全證實了這一點,在野戰中離開大炮的掩護,正麵擊退後金八旗勁旅所帶來的巨大自豪感讓關寧軍士氣如虹,攻勢一浪高過一浪,要不是渡河消耗了他們太多的動能,過於狹窄的突破口又讓他們無法獲得戰馬提速的空間,隻怕此時正藍旗已經凶多吉少了。
左右兩翼同時陷入了苦戰,尤其是左翼的鑲黃旗,表現讓人失望,豪格那笨拙的指揮給了天雄軍太多的機會,而天雄軍沒有浪費任何一個機會,毫不客氣的血洗了鑲黃旗的鋒線,豪格親自帶領白甲兵衝陣,也沒能將那些挺著長槍衝鋒的步兵壓回去。現在皇太極明白盧象升的意圖了,他要左右兩翼同時突破,像把巨大的鐵鉗,鉗住正黃旗!戰場能容納的兵力是有限的,在明軍衝到正黃旗麵前,正黃旗無法發揮他們強大的戰鬥力,而當明軍衝到正黃旗麵前,也意味著鐵鉗已經合口,正黃旗要倒血黴了!
盧建鬥,佩服啊佩服!
明明看穿了盧象升的意圖,可皇太極卻不敢動,因為那個鳥驃騎營已經組成了騎兵牆,隨時準備衝鋒,而矛頭正好指向正黃旗。在見識過騎牆衝鋒的恐怖威力之後,皇太極可不敢再有絲毫大意了。正黃旗跟鑲黃旗、正藍旗一樣,防禦縱深比較薄,如果再抽走兵力去支援左右兩翼,就更薄弱了,根本就承受不住驃騎營奔雷閃電般的騎牆衝鋒!
在兩次狠狠地羞辱了後金八旗的驃騎營看來,所謂的“女真滿萬不可戰”壓根就是個笑話!
區區數百騎的驃騎營就釘死了數千之眾的正黃旗。
氣雄萬夫哉,漢家鐵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