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浴血大淩河 三十三 騎戰(1 / 2)

大淩河城下,煙塵滾滾,兩支騎兵往來衝殺,絞作一團,三眼銃射出三枚鉛彈之後就被當成狼牙棒,呼呼帶風的照著一顆顆腦袋猛砸過去,利箭在空中穿飛,撕裂甲衣和血肉,馬刀帶風劈過,帶起一蓬蓬血雨,鐵骨朵、鋼斧、擲矛之類的近戰兵器你來我往,狠狠的招呼著一個個倒黴蛋……就在這方寸之地,後金鐵騎與關寧軍精銳家丁殊死廝殺著,雙方都不斷有人落馬,而一旦落馬,就再也沒有站起來的可能了。

出戰的明軍家丁有兩百來人,而迎戰的後金精銳騎兵也有兩百來人,明軍家丁異常凶悍,而後金精銳騎兵更不必說了,不僅箭法精準,更個個膂力過人,騎在飛馳的馬背上,重達十幾斤的重劍照樣掄得呼呼風響,將明軍家丁連人帶甲一並劈開,投出的鋼斧和鐵骨朵更是下下都照著防禦最薄弱的麵部招呼,幾乎每一柄鋼斧擲出,都會有一名明軍家丁額頭被生生劈開,慘叫著從馬背上栽落。關寧軍的三眼銃也讓後金騎兵吃虧不小,這玩意頂到十幾步再開火,任你有通天本領也躲不開,一旦胸部中彈,那就是血肉模糊的一大片,基本上是死定了。雙方都打出了火氣,殺得越發凶狠,而城上城下,觀戰的兩軍也不時發出震天響的呐喊,為己方助威,戰鼓更是擂得山崩地裂一樣響。

誰也沒有想到,兩軍初戰就拚得這麼凶,拚得這麼狠。

皇太極靜靜的看了一會兒,笑著對莽古爾泰說:“看來關寧軍還是有點本事的,論騎戰,他們並不比我們大金勇士差多少啊。”

莽古爾泰哼了一聲:“也就是那點家丁厲害罷了,如果所有關寧騎兵都能有這樣的水準,他們何必整天縮在寧遠、錦州城裏當烏龜!”伸手從得勝鉤上摘下九尺長槍,“我去會會他們!”也不管皇太極同不同意,長槍一挺,四十餘名正藍旗的白甲兵齊齊亮出兵器,一夾馬腹,旋風般殺向戰場。

城頭上,祖大壽看得清楚,皺著眉頭說:“讓張存仁動動,截住這股建奴!”

明軍戰鼓擂得越發的震耳欲聾,千萬人齊聲呐喊中,悍將張存仁帶領上百精銳家丁從甕城中馳出,迎頭撞向莽古爾泰。莽古爾泰哈哈大笑:“來得好!”沒有衝向亂成一鍋粥的戰團,而是微微一拐,四十餘騎繞出一道長長的弧線,朝張可存所部衝去,以少打多,竟然眼都不眨一下。雙方距離還有五十步的時候,明軍家丁首先拉開了騎弓,弓弦震顫中,一波箭雨照著莽古爾泰那幫子白甲兵傾泄了過去。如此精湛的騎射功夫,關寧騎兵是練不出來的,不過關寧軍將領可以花錢招募一些弓馬嫻熟的蒙古士兵做自己的家丁,這些蒙古籍士兵的待遇甚至還要比漢籍家丁要略好一點,他們的忠誠度和戰鬥力自然也是相當的可觀,一邊飛馳一邊挽弓疾射,箭若聯珠。白甲兵很有默契的舉起騎盾遮擋住麵門要害,速度不減,利箭射在他們的騎盾和鐵甲上,叮當作響,清脆是很清脆了,卻沒什麼鳥用。那些蒙古籍家丁手中三支箭轉瞬間全部射出,手往箭袋一抹,又有三支箭被他們抄在了手裏。然而,不等他們再次拉開騎弓,白甲兵便擎起了強弓,開弓如滿月,破甲重箭疾似流呼激射而出,明軍騎兵中間登時發出一陣痛苦的慘叫,人仰馬翻,第一輪箭過來,他們就倒下了十幾個,大多是胸部和臉部中箭的,救都沒法救。僥幸沒有被射中的關寧騎兵又驚又怒,挽弓怒射,而白甲兵手中的第二支破甲重箭也呼嘯著飛了出去……

對射的結果很明顯,白甲兵這邊隻倒下了三個,關寧軍那邊則又倒下了十幾個,虧大了。即便是關寧軍最精銳的家丁,馬上功夫跟後金白甲兵相比也有相當大的差距,別的不說,光是弓力就不在一個檔次。對於普通騎兵來說,騎弓不能做得太強,不然就很難拉得開,在馬下能開三石強弓的,到了馬背上能開一石騎弓已經很了不起了。那些蒙古籍家丁也不例外,弓力隻有區區幾鬥,而白甲兵用的騎弓弓力卻普通在一石五鬥以上,哪怕是與步弓對射也不吃虧,這些蒙古籍家丁跟他們對射,自然吃了大虧!

張存仁大喝:“三眼銃!”

幾十杆三眼銃放平,對準迎麵衝來的後金鐵騎,砰砰砰砰就是一陣猛射,鉛彈呼嘯而出,後金鐵騎中間終於也傳出了痛苦的慘叫聲,被擊中的白甲兵鮮血狂噴,翻身落下,非死即傷。不過效果並不理想,三眼銃的精確度本來就差得一逼,騎在顛簸的馬背上開火,沒把天上的鳥打下來就算不錯了,對於這些悍勇的白甲兵而已,這種武器更多是聽個響而已,如果被它擊中,純粹是人品問題,怨爹媽好了,誰都莫怨。比如說莽古爾泰,他是一馬當先衝在最前麵,鉛子尖嘯著從身邊飛過,愣是沒有傷到他一根汗毛。關寧軍也知道對三眼銃不能有太高的期望,鉛子彈打,馬上掄起來,照著已經衝到麵前的後金騎兵腦袋或者馬頭猛砸下去!莽古爾泰獰笑一聲,長槍毒蛇般斜刺而出,正中一名掄起三眼銃要砸他的關寧軍家丁的脖子,直透後頸,長槍拔出,帶出一股血箭。一名蒙古籍家丁放聲大喝,彎刀帶著銳風猛劈過來,莽古爾泰一個側臥,整個人都趴到鞍橋上,堪堪劈過,兩騎交錯而過。那名蒙古籍家丁一刀劈空,正自懊惱,腦後風聲驟起,莽古爾泰那杆九尺長槍槍杆幾乎繃成了弓形,朝他後腦猛抽過來,不等他反應過來,槍杆便抽到了頭盔上,直接把頭蓋骨給打碎,腦漿迸濺。莽古爾泰拔出長劍,如虎入羊群,在明軍家丁中間橫衝直撞,長槍挑刺,利劍揮掄,所到之處,明軍家丁紛紛落馬,幾無一合之將!而他所率領的白甲兵同樣凶猛,馬刀重劍落處,血抹飛濺,更有些猛人手持長柄鐵錘或者大斧,一家夥下去就是血肉橫飛,碎肢亂拋,場麵血腥之極。明軍為之膽寒,被打得節節敗退,別說支援祖可法,自身都難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