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雄軍現在有一千兩百多匹戰馬,對於一支近萬人的內地軍隊來說,這是一個相當可觀的數字————很多部隊隻有將領和家丁才有馬騎,而且還不一定是戰馬。不過,騾馬的數量就比較少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那一千兩百匹戰馬和上萬人的武器裝備,幾乎將天雄軍的家底全部掏光了。現在盧象升手裏有錢了,自然就動了多購買一些騾馬的心思。靠朝廷肯定沒戲的,他托幾位馬販子幫忙尋找馬源,弄到一匹算一匹。
這天,盧象升正在和馬販子洽談買馬的事宜,侍從忽然來報:“楊指揮使求見!”
盧象升愣了一下:“哪個楊指揮使?”他記得歸他管的三個衛指揮使裏,沒有一個姓楊嘛!
侍從說:“舞陽衛的楊指揮使!”
原來是那個大馬猴!
這貨在六月下旬又帶人跑了一趟蒙古,跟蒙古人進行互市,朝廷的禁令在他看來跟空氣差不多,愛理不理。不過現在不是明初了,很多禁令已經喪失了約束力,朝廷的要求也相應的降低了,隻要他能自己養活舞陽衛那幾千兵,兩三萬軍戶,做點走私之類的來錢活朝廷也就睜隻眼閉隻眼,連吳永都沒覺得他有什麼錯。現在看來他又撈到了不少,專程繞道到大名府來炫耀了。盧象升向馬販們道一聲“失陪”,快步迎了出去,隻見楊夢龍戴著一頂不倫不類的皮帽,腰間佩著橫刀,大腿上別著狗腿刀,牽著一頭高大的雙峰駱駝,帶著幾名親隨笑嘻嘻的站在大門外,那幾位親隨也是一臉無牽的牽著駱駝,看看駱駝的鞍具就知道,這家夥對駱駝的興趣還不小,大手一揮,這幫剽悍的輕裝飛騎士變成了駱駝騎士,要多鬱悶就有多鬱悶。盧象升心裏暗暗好笑,拱拱手,說:“好久不見了,你怎麼對騎起駱駝來了?”
楊夢龍笑嘻嘻的說:“駱駝跑得又快又穩,而且能長時間不吃不喝,這樣好的代步工具,不用的是傻蛋!”抬頭看了看高高掛在門口的匾,歪著腦袋說:“我說老大,你這府坻不怎麼樣嘛,寒酸!改天我派人過來幫你修建一幢豪華氣派的樓房,鋼筋水泥的,七層高,還裝玻璃窗,保證比這幢要好得多!”
盧象升說:“那我就先多謝了!進來坐,不用我請吧?”
楊夢龍說:“不用,不用!”把韁繩和馬鞭往親隨手裏一塞,大步流星的走了進去,看他那神氣樣,比回自己的家還要隨便。盧象升笑笑,對仆人說:“去,把這些駱駝牽到馬廄裏安置好,讓這幾名壯士也歇息一下。”
仆人應諾一聲,過去接韁繩,曹峻卻叫了起來:“不能把駱駝安置在馬廄裏!”
盧象升一怔:“為什麼?”
鍾寧拱手說:“大人有所不知,這駱駝身上有一股怪味,馬匹嗅到這種怪味就會躁動不安,如果將它們安置在馬廄裏,所有的馬都會拚命掙紮的!”
盧象升覺得有意思:“還有這事?”好在還有一個空的馬廄,正好用來安置這些駱駝,他交待一聲就進去了,剛轉過身走了幾步,就聽到“噗”的一聲,接著仆人氣急敗壞,破口大罵:“你大爺的,老子好心伺候你,你居然敢噴老子,你大爺的!”看來真的氣得不輕了,不顧盧象升在場,一口一個“你大爺的”。盧象升好奇的轉身一看,好家夥,牽楊夢龍那頭駱駝的那名仆人一頭一臉都是黃黃白白的泡泡,散發出陣陣怪味,可把那仆人氣壞了,指著駱駝破口大罵,而那頭駱駝抬眼望天,一臉不屑的囂張樣,居然有幾分楊夢龍神韻!鍾寧、曹峻這幾個家夥都在咧嘴狂笑,幸災樂禍,顯然他們也沒少吃這頭駱駝的虧,現在看到別人也被噴了,自然是幸災樂禍了。那仆人給噴了一臉,氣得不行,咬著牙照著駱駝的腿就是一腳!鍾寧麵色一變,趕緊將他拉到一邊,下一秒,那頭駱駝的蹄子從這名脾氣不大好的仆人的脛骨擦過,鑽心的痛。那仆人驚叫:“這……這畜生還會踢人!?”
鍾寧哼了一聲:“當然!這家夥脾氣壞得很,你踢它一腳它必定會踢你一腳,沒踢上不算完!我勸你少惹它,你踢它一腳它沒事,它給你一腳隻怕你受不了!”
那仆人驚疑不定的盯著那頭駱駝,想看看這頭駱駝有什麼不同之處,那駱駝也瞪著他……看來這頭駱駝的脾氣也沒比他好到哪裏去嘛。他衝駱駝扮了個鬼臉,冷不防駱駝一口咬了過來,正正咬在他右肩,這個倒黴的孩子痛得殺豬般慘叫:“駱……駱駝咬人了!駱駝咬人了,救命啊!!!”鍾寧曹峻幾個大驚失色,趕緊上去上去救人。這時,楊夢龍的怒吼傳了過來:“蠢貨,又欠抽了是吧?趕緊把人給放了!”駱駝嘴巴一鬆,放過了這個倒黴的孩子,昂著頭衝府裏嗷嗷叫,像是在告狀。被它咬得不輕的仆人連滾帶爬的逃開,打死他他都不敢再碰這頭駱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