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戶們舉雙腳讚同:“對極了!特別是牛,必須多養一些,這麼多田,沒有牛根本就忙不過來!”
盧象升說:“大家再加一把勁,盡快將土豆收獲幹淨,然後加工成土豆麵,我們留四成自食,剩下六成賣出去,換了錢就購買耕牛、豬羊,把養殖場辦起來,以後大家不僅有充足的肥料,偶爾還能吃一頓葷的!”
軍戶們轟然叫好,幹勁倍增。打從盧象升接手了三衛之後,他們的日子就好過多了,自然樂意為盧象升賣命。更何況,盧象升並不需要他們賣命,隻要他們好好種田就行了!
盧象升又勉勵了大家幾句,這才上馬,馳回軍營。
軍營,才是他最喜歡的地方。
天雄軍的軍營建在大名府城外,東郊十裏處,這裏土牆柵欄連綿十餘裏,崗哨嚴密,軍營中終日殺聲震天,號角連營,軍旅特有的肅殺之氣直衝雲霄。近萬天雄軍都駐紮在這裏,晝夜操練,除非是放假,否則不允許離營,三府百姓都說還沒有見過這麼省心的軍隊。
戚虎和幾十名教官正拿著一根拇指粗細的竹鞭,頂著烈日在一個個正在操練的方陣中不懷好意的轉悠著,看到哪個動作不夠規範的就是一鞭,挨了打的如果吃不住痛,哼出聲來或者用手去揉,馬上又會招來更重的一鞭。在戚虎麵前,七百餘名士兵像七百多根木樁,一手拿著盾牌,一手握著長槍,頂著烈日站得筆挺,一動不動,任由汗水像斷線的珠子一樣從臉龐滑落。對於長槍兵來說,那十幾斤重的盾牌純屬多餘,但是天大地大沒這個老頭大,他讓大家拿著大家就得拿著,而且動作還得足夠的規範,不然你就等著挨收拾吧。讓這個老頭訓練了幾個多月,大家對於他的尿性,那是再了解不過了!
就在這個方陣的旁邊,一個同樣是由長槍兵組成的方陣正端著長槍,隨著軍官的口令一次又一次的對著四處亂晃的沙袋突刺,這一組動作他們已經重複了不下兩百次,累得手臂都快抬不起來了,可該死的教官還是沒有半點讓大家停下來的意思,他們隻好把自己當成一台沒有知覺的機器人,口令響起的時候,哪怕是睡著了,也會條件反試似的一槍刺出!想必那幫累成狗了的家夥非常羨慕旁邊這幫可以站在那裏一動不動的木頭人吧?當然,木頭人也非常羨慕他們,這樣一動不動實在是太難受了!
不遠處,一隊新兵正雙手背放在身後,蹲在地上,兩腿撇開,像一串鴨子一樣往前走,那場麵要多搞笑就有多搞笑。可這幫新兵覺得這一點也不好笑,他們的臉部肌肉都在抽搐,兩眼淚汪汪的,牙關咬得格格響……他們覺得這兩條腿像拉裂開來了一樣的酸痛,痛得他們直想哭!但他們不能吱聲,因為上頭說得很清楚了,一個人發出聲音,全伍十名士兵跟著受罰!這該死的鴨子步,他們真的不想再來第二次了!可比鴨子步更加該死的教官偏偏很喜歡讓他們練鴨子步,氣得這麼新兵直想殺人!
遠處沙塵滾滾,一隊騎兵正在策馬狂奔,或挺著騎槍刺向紮得很小的稻草人,或揮舞馬刀砍劈懸在前方的漿果,或彎弓搭箭射向數十步開外的靶子。天雄軍在定興之戰中獲得幾百匹優良的遼東戰馬,回到大名府之後,盧象升又絞盡腦汁,千方百計的購買戰馬,孫承宗更利用自己的關係給他撥來了幾百匹,還從邊軍中抽調了不少精銳騎兵充實到天雄軍中,花了一年多的時間,天雄軍總算攢起了一千三百多匹戰馬,組建起一支六百來人的騎兵,勉強做到一人雙馬了。這些騎兵的待遇比起步兵來要好得多,步兵們時常哀歎:“我們吃得還沒有他們的馬吃的好!”這話雖然不大中聽,卻也是事實,戰馬確實吃得比人好,吃精料就算了,還要拌雞蛋、鹽、糖,如果有條件的話,還要讓馬喝一點酒,普通步兵哪裏有這樣的待遇,能吃飽就算不錯了。而這些剽悍的騎兵也用自己的優異表現告訴所有人,他們對得起這份待遇!
營門打開,盧象升走了進來,戚虎衝那幫臉都快變成醬紫色了的木頭人說了一句“休息兩刻鍾。”將竹鞭遞給助手,快步迎了上去。在他身後,幾百名士兵像倒空了的麻袋似的東倒西歪的躺倒一地……別怪他們,換你頂盔貫甲,拿著十幾斤重的盾牌和長槍在烈日之下一動不動的站了半個多時辰,你也會東倒西歪的!
盧象升看得清楚,笑著說:“老爺子,這幫小子讓你收拾得不輕呀!”
戚虎也笑:“響鼓還得重錘擂,他們的身體條件不錯,但長期生活在內地,習慣了內地的安定太平,沒有邊軍那種與生俱來的凶狠剽銳,所以還得花更大的力氣去捶打,才能將他們變成真正的軍人。”
盧象升說:“舞陽衛能在短短一年之內練出兩千精兵,都多虧了老爺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