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長的隊伍開過田野,正在田間勞作的農民都柱著鋤頭樂嗬嗬的看著他們浩浩蕩蕩的開過。原本連棵草都看不到的田野已經被嫩綠的麥苗和土豆苗給覆蓋了,綠油油的十分喜人,河水沿著長長的竹渠歡快的奔流,為田野帶來必須的水份。去年冬天雪下得少,開春以後隻下過幾場小雨,各地都很幹旱,但是舞陽縣似乎並沒有受到旱情的影響,至少舞陽衛的軍田是不受旱情影響的。現在軍戶們正在小心的給莊稼施肥,所施的肥料當然是磷肥,一點點的灑上去,盡可能的灑得均勻,磷肥來之不易,而且直接關係著收成,每一點他們都十分珍惜。一些小孩正在田間拔草,看到比自己小的孩子們穿著統一的衣服,快樂的唱著歌去郊遊,他們都停下來看著,小臉上寫滿了羨慕和委屈……上學好啊,不僅可以讀書,還有免費的早餐和午餐。指揮使大人和兩位小姐把這些弟弟妹妹們調教得絕頂聰明,才上幾個月的學就能說會算,能寫能畫了,他們真的很羨慕。
當然,並不是所有人都羨慕的。
幾位書生騎著瘦馬,吟詩作對,迎麵走了過來,幾顆腦袋隨著抑揚頓挫的吟詠晃來晃去,挺搞笑的。一位瘦瘦的書生笑著說:“真沒想到這窮鄉僻壤,景色竟如此醉人。”又一位長臉書生說:“是啊,此地人人安居樂業,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頗有堯舜之風呀!”看到楊夢龍帶著長長一串孩子開了過來,他露出幾分鄙夷:“一個粗鄙的武夫竟然也強作風雅,把好好的美景都給糟蹋了,可惜,可惜!”
這幾位都是從南陽城過來的書生,楊夢龍的所作所為他們多少知道一些————當然,全是負麵的消息————早就看楊夢龍不順眼了,看到楊夢龍過來,紛紛兩眼望天,嘴角帶著冷笑,盡情吐槽:“就是!武夫就是武夫,就算用檀香熏上十年,還是掩蓋不住身上那股粗鄙的味道!”
“最可笑的是一個武夫居然也辦學堂,由於沒人願意進他的學堂,隻好把軍戶的孩子通通抓了進去,免得學堂隻能跑耗子!”
“一個武夫當先生教一幫窮軍漢的孩子讀書,想想都覺得有趣,他能教那幫小叫花子什麼?教他們怎麼打架嗎?”
楊夢龍站定,兩手叉腰,看著這幾位神情倨傲的書生,問:“你們是在說我嗎?”
長臉書生鼻孔朝天,說:“學生怎敢評論大人的是非?大人不要誤會,學生隻是在談論最近遊曆外地的所見所聞罷了。”
楊夢龍恍然:“哦,原來如此!你們愛談就談個夠吧,現在我們要過去,請你們讓開。”
書生們說:“大人,現在學生要過去了,請你們先讓一讓。”
楊夢龍眉毛慢慢的豎了起來:“我曾經規定過,凡是碰到學生集體外出,所有車馬行人一律靠左避讓,你們不記得了?”
書生們越發的倨傲了:“這隻是大人自己的規定,我們可聽可不聽!國朝也有規定,地方官員必須禮敬士子縉紳……”
楊夢龍打斷:“我看你們就是成心跟我過不去的!再問你們一次,到底讓不讓路!?”
書生們嘿然不語,看那倔強和不屑的神情就知道,想讓他們主動讓路是件很困難的事情。
不過,這對於楊夢龍來說就不是個事:“王鐵錘,薛思明,把這幾塊垃圾給我扔到田裏去!”
王鐵錘和薛思明早就不耐煩了,應了一聲,三步並作兩步衝了上來。書生們大驚失色,紛紛叫:“姓楊的,你敢這般侮辱我等讀書人!?”
楊夢龍一口痰唾到地上:“讀書人很了不起了?在我老家,大學生都爛大街了,有什麼好牛的?你們這幫廢物手不能提肩不能挑,除了吟幾句狗屁不通的歪詩什麼都不會,還好意思擺出一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我看你們是五行欠打了!把他們扔進田裏!”
書生們又驚又怒,還要再喊,已經被王鐵錘和薛思明拎小雞似的從馬背上拎了下來,用力一拋,騰雲駕霧似的飛出好幾米外,咕咚一聲掉進路邊的水田裏,泥水濺起好幾尺高,結結實實的啃了一嘴泥。沒等這兩位喊出聲來,咕咚咕咚,這幾個愛裝逼的書生一個都沒跑掉,通通讓王鐵錘和薛思明扔了下來,在泥漿裏一滾,一身儒服頓時沾滿了汙泥,髒得不成樣子,哪裏還有半點風度可言?分明就是一群在爛泥潭裏打滾的野豬!
楊夢龍哈哈大笑,說:“士子們,現在知道什麼叫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了吧?今天你們運氣不錯,挑了個好地方才跟我作對,不然的話……哼哼!記好了,下次別再在我麵前陰陽怪氣,不然我把你們通通都扔到糞坑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