扛扛挑挑的,好不容易,總算把糧食給運到了西安。程驥在這裏將糧食以三兩銀子一石的價格,賣給了當地糧商,這著實讓楊夢龍瞠目結舌:我的乖乖,這一轉手價格就上漲了兩倍,這生意做得也太容易了吧?像二十一世紀,幾毛錢的利潤都爭破頭啊!糧商吃進的時候就漲了兩倍了,賣出的時候得漲多少?不敢想象!這樣的糧食,誰吃得起?
事實證明,他還是太嫩了。陝西連年幹旱,糧食歉收,對糧食的需求是沒有極限的,老百姓為了活命,再貴也要買了,糧商從來就不擔心這些糧食不能出手……大不了就運到塞外賣給後金唄,那樣賺得更多!因此,程驥沒費多大的勁就把合同給簽下來了,三兩銀子一石,九千石糧食全部在西安出售,刨去成本,這樁買賣他少說也賺了一萬多兩銀子,這樣的利潤還真是有點嚇人。
楊夢龍的貨物不能在西安城出手,西安人可不稀罕他的貨物,所以他還得等程驥談妥價錢之後,再繼續往榆林那邊走。又走了十多天,雷鳴般的濤聲從地平線盡頭轟隆隆的傳來,震耳發聵,薛思明興奮的說:“到黃河了,到黃河了!”策馬朝著那邊奔去。楊夢龍跟上,沒跑出多遠便看到一條渾濁的巨龍扭動著身軀,張牙舞爪的咆哮著,從天際席卷而來!這條巨龍似乎絲毫不受幹旱的天氣的影響,依然氣勢磅礴,一疊疊城牆似的的浪潮奔湧而過,一浪高過一浪,拍擊著河岸,濺起老高的水霧,真是太嚇人了。楊夢龍看得直吐舌頭,我的乖乖,怪不得八年抗戰的時候日軍始終沒有辦法攻入陝西,有黃河擋著呢!日軍還沒那個能耐將大量汽艇、泵船送入如此深遠的中國內陸,想渡過黃河攻入陝西,隻能紮竹排或者乘坐小帆船,當然,如果想玩點新奇的,也可以選擇乘坐羊皮筏子,這些小玩意兒一下水就被黃河的巨浪拍得東歪西倒,想順利渡河根本就是做夢,十停人起碼有四五停得成為河蝦的美餐,這仗還怎麼打?
————日軍確實嚐試過向陝西進攻,不過選擇了一個極其糟糕的方向:從山西向陝西進攻。這是一條死路,曆史上那麼多王朝更替,名將揮斥方遒橫掃六合,然而,從山西向陝西進攻,幾乎就沒有過成功的先例,崎嶇破碎的地形即便是騎兵也頭大如鬥,更別提機械化部隊了,再加上波濤洶湧的黃河,這條路線讓任何一位指揮官望而生畏。日軍對陝西取得的唯一戰果就是攻占了榆林市府穀縣,占領時間是……三個小時,隨後就被一頓暴揍打得狼狽而逃了。這是侵華日軍第一次攻入陝西並且占領一個縣,也是最後一次。
“好壯觀啊……”楊夢龍發出驚歎。他不是第一次看到黃河了,但是這年代的黃河似乎比二十一世紀更加凶猛,自然也更為壯觀,令他的心都為之微微顫抖。
薛思明指著對岸的土地,興奮的說:“過了黃河,就是榆林了!我老家就在那裏!”
楊夢龍看著那條暴怒的巨龍,有點頭皮發麻:“這……這可怎麼過去啊?”
薛思明說:“沒事,有渡口可以渡河的,跟我來!”帶著大家沿著河岸往上走,走了十幾裏,果然看到一個可愛的小渡口,幾艘船就停在那裏,船工臉曬得黝黑,布滿皺紋,胡子拉茬的盡是風霜之色,生活的艱辛都寫在了臉上。看到這麼多人湧過來,他們露出恐懼之色,抄起竹篙就要溜,薛思明趕緊用八個G的高音衝他們喊話,用的是陝西方言,船工們果然沒那麼害怕了,有一個壯著膽子跳上岸來,朝薛思明拱拱手,說:“這位小哥,可是要渡河?”
薛思明說:“沒錯,我們要渡河!”指了指後麵那一長溜的馬車,“我們是到這一帶來做買賣的商隊,帶來了大量貨物,你們能不能把我們運過去?至於工錢,好說!”
船工看了看這一大隊的人馬,有些為難:“這位小哥,要把你們運過去並不是什麼難事,隻是這麼多馬車、騾馬要過河,可就不容易了,特別是騾馬,到了河裏它們會受驚,一個不留神船就給弄翻了……”
薛思明笑:“少給老子來這套,老子就是在黃河岸邊長大的,你們有多大的能耐老子會不知道?”跑到楊夢龍和程驥那邊,說:“大人,程公子,你們也看到了,黃河水流湍急,我們人馬貨物又多,把這麼多人馬貨物送到對岸並非易事,你們看給什麼樣的待遇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