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夢龍說:“辛苦你了,把整數交上去,剩下那五兩留著買酒喝吧。”
張子龍大喜過望:“謝小楊將軍,謝小楊將軍!”
楊夢龍說:“好好幹,少不了你的好處的。”
張子龍點頭如小雞啄米。
筱雨芳拿起一塊蠶豆大小的膽礬,好奇的問:“不是說綠礬有拳頭那麼大嗎,為什麼全是這些細細碎碎的小東西?”
張子龍不敢怠慢,說:“回筱小姐的話,這綠礬很古怪,從礦坑裏采出來沒幾天就變成碎片了,有些甚至變成了粉末,再也找不到那麼大的了。”
筱雨芳越發的好奇:“為什麼會這樣?”
楊夢龍說:“因為這東西脾氣很脆弱,環境過於潮濕的話它會溶化掉,過於幹燥的話它又會破碎甚至變成粉末,這是它的特性決定的,誰也無能為力。”
筱雨芳不禁歎息:“彩雲易散琉璃脆,這話一點都沒錯,過於美好的事物總是無法長久的。”
楊夢龍說:“破碎開來更好,在提煉硫酸的時候反而省事了,不用再將它砸碎。”將手裏的膽礬放回車上,讓張子龍重新蓋好,問陳雷:“綠礬油在哪裏?”
陳雷指揮兩名車夫小心翼翼的從車上搬下一個可以裝五六十斤水的陶罐,大家圍了上去,陳雷手腳麻利的撬開泥封,一股酸臭刺鼻的強烈氣味衝出,探長脖子想看新奇的眾人隻覺得眼睛發澀,呼吸道隱隱作痛,幾乎無法呼吸,忙不迭的跑開,跑出二十幾步開外才喘過氣來。筱君氣急敗壞的叫:“這是什麼鬼東西,怎麼這麼難聞!”
楊夢龍鼻子也不好受,不過畢竟是來自二十一世紀的,跟三酸一堿打過交道,這點承受能力還是有的。他避開罐口冒出來的白煙,說:“刺激性氣味這麼濃,看來濃度很高嘛!陳雷,弄一點出來給我看看。”
陳雷拿來一把陶勺,小心翼翼的從罐裏舀出一點硫酸來,看他那份小心,肯定是吃過硫酸的苦頭了。這硫酸跟水差不多,但是沒有水那麼清沏,顏色也不對,裏麵或多或少都有一點雜質,放在現代這樣的硫酸肯定不合格的,但是這是明朝,能有這樣的濃度已經很難得了。楊夢龍說:“不錯,不錯!這東西應該很好用。對了,其它幾罐也是這樣的嗎?”
陳雷說:“是的!這是一大戶人家祖上傳下來的東西,他們親族中有好幾位長輩喜歡煉金,造了很多煉丹爐,結果黃金沒煉出來,反倒煉出了不少綠礬油,他們對這東西沒興趣,都倒進陶罐裏放著,存了好幾百斤了。”
楊夢龍咧了咧嘴,黃鐵礦在冶煉的時候會排出大量二氧化硫,二氧化硫遇水生成亞硫酸,亞硫酸脫水後便成了濃硫酸,這是很簡單的原理。也不知道這玩意到底放了多久了,濃度這麼高!看到筱君湊過來,他一把將這個小屁孩推開:“別碰,要是讓它濺到眼睛裏,搞不好你的眼睛都會瞎掉的!”讓陳雷把勺子裏的硫酸倒回去,封好陶罐,說:“辛苦你了,收購這東西花了多少錢?”
陳雷說:“這東西很貴,小楊將軍你給的那五百兩銀子小人花掉了大半,還剩下一百五十多兩!”
楊夢龍說:“自己留五兩銀子當作我給你的報酬,剩下的交上去,明白嗎?”
陳雷和張子龍對視一眼,都是眉開眼笑。跑這一趟腿,辛苦大半個月就賺到了五兩銀子,真是太劃算了!
楊夢龍看著這十幾車貨物,興奮不已:“真是太好了,有了這麼多硫酸和膽礬,我可以做出很多很多的好東西,這下想不發財都難了,烏拉————”歡呼聲中,一連翻了三個筋鬥,可見他有多興奮了。
筱雨芳笑著直搖頭,這個大馬猴,根本就沒有弄懂什麼是禦下之道,你在自己手下麵前表現得跟他孩子一樣算哪回事嘛,就不怕失去威嚴?好吧,看樣子楊夢龍真的不怕。
翻了幾個筋鬥之後,楊夢龍又想起了正事,對陳雷和張子龍說:“這段時間你們辛苦了,進城吧,今天是定興縣的大喜日子,全城士紳大排筵席慶祝方知府高升,你們趕緊回去洗個澡換套衣服,然後跟我一起去赴宴,吃他個昏天黑地!這樣的好事可不是天天都有的,咱們不吃白不吃!”
兩名家丁都咧嘴笑了:“不吃白不吃!”
多了這麼幾個一門心思要吃白食的,那幫士紳想不出點血都不行了,因為楊夢龍赴宴的宗旨就是扶牆而入,扶牆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