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色的夜包裹著一切，一個匍匐的影子在牆角瑟瑟發抖。不到十米遠的路燈掙紮著閃著，寒風中的樹枝變換著不同的形態扭曲著。在燈光下，如群魔亂舞，張牙舞爪的要吞噬那個影子主人。時間都仿佛凝固在了這一刻。突然兩道巨大的黑影籠罩了過來，影子的主人艱難的抬起了頭，半眯的眼睛中看到的是兩張猩紅的嘴巴，不住的呼出熱氣。逐漸靠近的兩道黑影，視線中的兩張血盆大口越來越清晰。
“砰！砰！砰！”連按了三下終於摸到了床頭的開關，渾身的虛汗浸濕了胸口和後背的衣服。鬧鍾的時針還停留在3點的格子上。隨便拿床頭櫃上的紙巾擦了下，疲憊的身軀才慢慢的滑入被窩。
“起床了，乖孫子，不然又要遲到了。”一臉笑意的楚奶奶進門，拄著一根馬頭拐杖，慢慢踱步到床旁。
“不要掀，我起來了啊，奶奶你先出去！”
“好好好，不掀，不掀，你自己起來啊。”奶奶擺了擺手，搖了搖頭。
洗漱間的鏡子裏映出了一張棱角分明的臉龐，剛理的頭發如葉芽般根根豎起，修長筆直的劍眉，高挺的鼻梁，抿緊的嘴唇。當然，除了一雙布滿血絲，盯著濃厚黑眼圈的熊貓眼。不禁讓楚軒皺起眉頭，抽了抽嘴角。“還好，還是那麼帥！”快速的刷完牙，抹了抹臉。客廳裏的八仙桌上已經擺放好了米粥、榨菜、腐乳，以及楚軒最愛的荷包蛋。快速扒拉了幾下，幾口吞下荷包蛋。起身拎起校服外套，拿上單肩挎包，邊換著門口那雙在花園大賣場買的49元的跑鞋邊嘟囔著，“我走了啊，奶奶。幫我把被子床單曬一曬，昨晚出了好多汗。”到樓梯下把自己從小區門口小李自行車鋪買的‘二手車’推出去，為了掩飾而刷的銀晃晃的漆，廉價不說，腳蹬和座椅上都被銀色覆蓋。嫻熟的蹬了幾下，輪子和鏈條就開始快速轉動起來。
剛剛進入四月份。早晨的空氣還是冰冷的，呼出的熱氣就像小時候動畫裏的噴火龍一樣，讓起早去上學的小孩子熱此不疲的呼著氣。楚軒也是不住的呼著氣，“快啊，快啊，要遲到了！”大口喘著氣，盡力壓榨那一雙腿的潛力。因為往常上學的那條路出了嚴重的交通事故而封路，不得不繞一條幾乎沒走過的遠路。
“應該是右轉吧，不會迷路了吧。”放慢了騎行速度的楚軒，鬱悶的思索著路線，不住打量著周圍，奈何空曠的大街上別說人了，連個覓食的麻雀都沒有，路也沒法問。
硬著頭皮拐進一個巷子。已經快忘卻的記憶闖入了腦中。一樣的牆角，一樣的路燈。不同的隻是沒有那兩隻慢慢靠近的野狗。搖了搖頭，揉了揉眼睛，“亂想什麼呢，隻是像而已，不要自己嚇自己了，都要遲到了啊！”
……
“下課！”講台上老師收拾著講義與課本。教室裏，疲憊的學生們整齊劃一的往堆滿了書本的課桌上趴去，希望能在十分鍾的課間補充下節課所需的能量。
珊珊來遲的楚軒快速衝進教室，自然與要出教室的老師撞個滿懷，想躲都沒法躲。男孩的大叫和老師摔倒在地上的巨響，驚起了所有的學生，一片目瞪口呆中，楚軒低著頭跟著老師向辦公室走去。
“楚軒是吧，我從事教學工作30年，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學生。我的數學課你哪次不睡覺，別的老師也向我反映過你上課睡覺，也不聽講。我一個教導主任親自給你們上課，是因為你們這個班都是尖子生。你呢，以前成績也是不差的，怎麼到了高三，就成績一路下降，上學期是因為早戀，可以說的通，可人家小姑娘家長通情達理，已經讓劉婉晴同學轉學了，你還不能好好學習嗎！”王主任憤怒的拍著辦公桌，怒吼著，“今天，不論怎麼樣，我一定要把你奶奶叫過來！”本來楚軒一直低著頭盯著王主任那緊箍著肥碩肚子的皮帶。聽到此句，猛地抬頭。“可我奶奶一個人，她……她腿腳不方便啊。”王主任盯著楚軒片刻：“這樣吧，放學我去你家家訪。這樣就不用你奶奶走動了，你先回教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