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嘉元年,七星隕落,國師夜觀星相,歎曰:“吉凶難定,造化弄人。”
承嘉五年,丞相冷洵因謀逆之罪入獄,次日,誅九族,天降大雨,刑場上血凝成河,三日不散。
三日後,召曰:司徒尚書雄才大略,一生清廉,接替罪臣冷洵之相位,官居正一品。
——《承嘉國史》
承嘉五年,是夜,街上不同於往日的安靜,反是有種風雨欲來的壓迫氣氛。
一隊隊的官兵手舉火把,人人麵色嚴肅,快速地在街道中移動。他們從四麵八方向一座府邸圍攏,漸漸地將這座府邸包圍。借著微弱的火光,可以看見那座沉寂在黑夜當中的府邸的門匾上,刻著的是龍飛鳳舞的兩個大字——冷府。
門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開啟,隻見一個身穿白袍的男子在門後傲然挺立,在他的身後,站立著一個溫婉的女子,兩人臉上一片平靜,沒有一絲的驚慌失措。男子轉過頭,與身後的女子相視一笑,牽起她的手,走出門來,站立在一眾官兵麵前。坦然而無畏。
門前的官兵一個個皆身著黑色的甲胄,隻有一人,站在他們的最前方,卻並非鐵甲在身,而隻是一身的大紅官袍。他的眉宇之間有著深深的憂愁,看著自冷府走出來的兩人。
“冷兄,抱歉了。”他似乎還想說些什麼,卻被白袍男子打斷了。
“司徒大人,不必多說,冷旭自知先皇死後,她必不會再留我,隻是沒想到她竟如此之狠,派你來拿我。”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丞相冷旭抗旨不尊,淩辱皇室,大逆不道,除去官位,打入天牢,株連九族,擇日處死。欽此。”
“哈哈哈,好一個謀逆之罪,好一個大逆不道!我冷旭一心為國,到頭來卻落得一個如此罪名,真是笑話!”
“拿下。”司徒哲閉上雙眼,兩行清淚緩緩而下,聲音顫抖著說道。
“司徒賢弟,為兄還有一事相求,可否?”
“冷兄,隻要我能做到,萬死不辭。”
“株連九族,我也不懼,反正我也是孤身一人,隻有妻兒。”說著看了一眼身邊的女子,眼神柔和,繼而又轉向司徒哲,“隻是這府中的奴仆,此時與他們無關,希望你能放過他們。”
“不,丞相待我們如同親人一般照顧,我們都願意陪丞相一起死,絕不獨生!”府中的一眾奴仆都已聚集在了前院,集體說道。
“如今我已是自身難保,你們何必在跟著我呢!”
“請丞相讓我們誓死相隨。”
“唉~”冷旭看著他們,眼中不覺有些濕潤了,“隨你們吧。”
“冷兄,這……”司徒哲看著這些下人們決絕的表情,心中不由敬佩起來,這是自己也做不到的啊,哪怕是要被迫傷害自己最敬重的大哥,自己都違心的答應了,可是,這些從不聞詩書之訓的下人卻都是那麼的勇敢。
冷旭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和冷夫人一同朝著冷府的方向深深的鞠了一躬。“走吧。”
冷夫人莞爾一笑,牽著冷旭一起走向司徒哲。
“唉。”司徒哲歎了口氣,“帶走。”
冷府一眾人在官兵的包圍中,無比留戀的回頭看了一眼冷府,就跟著官兵走了,沒有一個人有一絲的猶豫。
天牢內,一個年輕貌美衣著華麗的女子站在遍體淩傷的冷旭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冷旭。
“冷旭啊冷旭,想不到你也會有今天吧。不要怨我,要怨就怨你自己。如果當初不是因為你,你今天又怎麼會有這樣的結局呢,而我也不會擁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因為你,因為你,我才會失去我最重要的東西,失去我最愛的人,我恨你!我恨你!你們害我失去了一切,所以,我要用不同的方式拿回你們欠我的。這樣的我,都是被你們逼出來的!你怎麼可以怪我,怎麼可以怪我狠?都是因為你們啊,如果不是當初的見麵,我又怎會落的此般田地,變成這副德行?為什麼,你把我推上了這樣的道路,卻還要阻止我所做的一切!為什麼你要和我處處作對?為什麼啊?為什麼?既然你不能為我所用,那你自然也就沒有了存在的理由。殺了你,還真是有點可惜呢。不過,現在說這些,為時太晚了!”
太後有些歇斯底裏,看著眼前這個曾經讓自己最崇拜的大哥,有些幾乎的瘋狂,如果不是因為太相信,自己就不會站在這**之中,如今也不會成為最有權勢的人。這一切,到底什麼才是自己真正想要的呢?
“對不起。”冷旭看著眼前這個畫著精致妝容的女子,有些心痛地垂下了眼瞼,“這輩子,我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初太大意,中了小人的軌跡,如果當初能弄清事情的真相,斂也不會離開,你也不會入宮。都是我害了你們。可是,慕兒,這個天下不是你所能掌握的,你的心,早已被仇恨所麻痹了,不是我和你處處作對,而是,不希望你陷得太深,不希望你走上不歸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