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個月裏,隻有一次的機會可以從那扇開著的窗戶看向外麵的世界。就算那隻是終年不變的一片冰冷宮牆,我也覺得欣喜若狂。遇上陽光的日子,那片冰冷的牆上會出現金黃的色澤,閃著暖人的光暈。我喜歡看那樣的顏色,溫暖,明媚,連帶著這清冷的宮殿也變得泛起了一絲溫度。
我時常想象著外麵的世界該是何種風景,夜晚的繁星是否璀璨,溪流河川是否清澈,月下搖曳的百花是否幽香,連綿的山巒是否青翠,喧囂的紅塵下是否繁華……想象終究是想象,我無從得知……
劇烈的咳嗽後,那潔白的絲巾染上了猩紅,紅與白,妖嬈且刺目。看著身邊的宮女厭惡般的將那染上鮮血的手巾收走,聽著她們嘀嘀咕咕的話語,不用聽,也知又是在罵自己了,“病秧子”“災星”“晦氣”這些形容自己的詞語已經算是給足麵子了。將嘴裏的血腥味咽下,唇邊一絲苦笑。我從來不鬧,也不哭,更不會發脾氣,我認為隻要我乖乖的,周圍的人便不會討厭我,就會有人來陪我玩,陪我說話。隻是,這清冷的宮殿,怕是別人避諱都來不及,怎會有人記得起我,一個疾病纏身的七皇子。
然,那扇關閉的窗戶有一日卻忽然打開了,我驚訝的望了過去,那扇窗柩上正冒出一個小小的腦袋,帶著好奇的目光打量著裏麵。當我與你目光相對的一霎,我止不住的驚豔了一下,好美好美的人。
你趴在窗邊,挑眉問道“你是誰?”
我是誰?我是誰呢?被人遺忘的人,還是那個宮裏避之不及的七皇子?我該告訴你嗎?若是我說了,你也會遺棄我,厭惡我嗎?我以為我已經習慣了孤寂,習慣了別人的漠然,習慣了別人的唾棄,可是,我第一次從心裏不願意你討厭我。抿著嘴唇,我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而你,卻做了出乎我意料之外的事情。我不知道你如何做到的,隻是一眨眼,你便翻進了屋內。看著你一步一步向我走來,我的心跟著顫抖著。
“你為什麼不出去玩?”你揚起嘴角,笑著問我。
我想出去,想的夜不能寢,日不能安,想的腦子都快崩塌了,每想一次,便會痛苦一次,想的都快瘋掉了。
看著你靜靜的等著我回答,我揚起從未有過的笑臉,告訴你,我病了,很厲害的病,不能出宮殿去。
聽完我的話,你皺了下眉,轉身便離開了,那扇窗戶又關閉了起來。
我的心冷了,一片死灰。
默默的看著床頂上的白色紗帳,那一刻,我所有的思緒都不見了,沒有感覺,沒有疼痛,沒有思緒,沒有淚水,不知道為何,我竟然覺得自己要窒息而亡了,而我竟然陡然生出了一個早已忘卻的念頭……死。曾經想過也許死掉了可有來世,若有來世,我也許就能有一個健康的身體,那我就可以在陽光在融化,在夜魅裏沉醉,可我卻倔強的要命,我等著,執著的等待著,等著禦醫下一次對我說,你的病好了……那樣,不用等到來世,我便可以享受外麵精彩的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