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荔當然不會出去,那男生也沒為難她,隻是告訴她:“晚上我在校門外等你。”
雪荔嚇的不敢回家,班裏跟她關係好的女孩子背著書包去而複返,告訴雪荔,那個很帥的男生帶了好幾個人在校外堵她,雪荔背著書包往班主任辦公室跑,幸好班主任還沒走,帶著雪荔把她送出校門,那幾個男生果真都在校外,看到雪荔被老師拉著也沒走,裝模作樣等其他人,隻是這群男生不知道鄧婉珠已經在校外了,班主任把雪荔交給鄧婉珠後還找了那幾個男生,那群高中部學生看了看鄧婉珠,對老師的話置若罔聞。
那天,鄧婉珠打了雪荔,也許是氣急了,說她在學校不學好,這麼小就開始早戀,雪荔被打的蹲在地上哭,一個字都沒解釋。
其實這些年雪荔很乖,除了念書時經常有男孩子騷擾她,鄧婉珠沒操什麼心,雪荔也不像其他女生,仰仗自己漂亮就和男生不清不楚的來往,這一點,倒讓鄧婉珠放心不少。
回想這些往事,就像看一場老電影,感慨萬千,當時媽媽還那麼年輕,這一眨眼,人都已經不在了。
雪荔穿著黑色高領羊毛衫,頭發全數綁在腦後,懸了一個高高的馬尾,更顯清麗。
孤零零的坐在母親靈位前,守靈當晚不能關門,家裏很冷,雪荔一直看著鄧婉珠的遺像,腦子裏想著這些過去的事,桌上的紅燭才燒完四分之一。
她一直在回憶,這些年究竟報答了母親什麼?除了成名後那幾年讓鄧婉珠過的舒坦一些,就隻有和聶穎謙婚後這四年,讓鄧婉珠享了不少福,才盡孝這幾年,母親就撒手離去了。
雪荔拿了塊毛巾擦眼淚,樓道裏有腳步聲,很輕很輕,走到門口停了下來。
雪荔看到一雙牛皮鞋出現在視線裏,慢慢仰頭,盯著來人,淚水洇出來又逼回去。
曉泰蹲下來,把雪荔摟進懷中,輕輕摸著她的頭,雪荔拍了拍他,仿佛此刻該被安慰的是曉泰,而不是她。
“我沒事啊,別擔心。”
曉泰一句話都沒說,就把雪荔牢牢護著抱著,知道她在逞強,內心比誰都苦,唯一的親人去世,身邊一個人都沒有,這是何等的淒涼。
曉泰看著雪白的牆壁,抿住了嘴唇,眼睛泛紅,終是沒流下淚來。
“雪荔,跟他走吧,他很愛你,會給你幸福的,離開這裏吧。”
雪荔推開曉泰,與他互相凝望著彼此的眼睛,她一笑,眉眼彎彎,壓出了飽含很久的淚水。
曉泰再次把雪荔拉進懷裏,拍了拍她的後腦勺,眼神很篤定也很哀傷:“跟他走吧,離開台北,忘記這些傷心的往事。”
雪荔趴在曉泰背上,出神的望著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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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姨媽過來後雪荔去了趟醫院。
傅耀希正給灣灣洗臉,看到雪荔一聲不響的從青島回來了,自然很開心,但看她穿一身黑、臉色慘淡,不免一臉疑惑。
“身體不舒服?”
雪荔搖搖頭,朝灣灣招手。
“寶貝,恢複的怎麼樣?”
灣灣掀開被子給雪荔看傷口:“好多了,醫生叔叔說再過一個月就能拆線了。”
雪荔點點頭,開始給小丫頭穿衣服。
“灣灣,跟媽咪回家一趟好不好?”
“幹嘛?”
“去給外婆磕個頭,外婆要走了。”
灣灣一臉懵懂,傅耀希卻站成了雕塑。
“外婆去哪?”
雪荔自顧自給灣灣套袖子,也沒有流淚,好似在說一件與己無關的事。
“外婆去天國,很遠的地方。”
“媽咪你又騙人。”灣灣蹬那條完好的腿,推開雪荔:“你說爹地也去很遠的地方,外婆又去很遠的地方,他們是不是都不要我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