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裏彌漫的臭味熏人刺鼻,這哪裏還像是專供客商停歇享用的旅店房間,而且,還是上好的天字房。凝望著床上這家夥,夥計氣不打一處來,就在走廊路道邊順手抄起掃帚強忍著臭味,揚手便打。“哪裏鑽進來的臭老乞丐,還不趕緊給老子滾。還,指喝讓老子打酒,老子現在要打人。”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將周寨上下鬧得人心惶惶的醉鬼老頭。此刻,姬野不僅僅是詫異,而是極度的震驚。他記得清清楚楚,自己一行人離開周寨的時候,醉鬼老頭喝得不知天南地北,被山寨兄弟安排一處醒酒去了,自然而然對於眾人離開之事一無所知。
除此,從周寨離開,路道上雖有停歇,但這其中時間極短,沿途而來兩百裏有多。如此不短的距離,醉鬼老頭不單能夠趕得上眾人的腳步,反而更有能掐會算的本事,提前入住自己的房間。
他到底是什麼人?
“小二哥,去幫他將鐵葫蘆打滿酒。”說話間,姬野搶先將掃帚從夥計手中拿了過來。夥計險些誤以是幻聽,怔怔看向姬野,正待要開口說上些什麼,姬野又道:“去吧,這人我認得。”
“何止是認得喲,我更是他老子呢。”醉鬼老頭瘋言瘋語,姬野自是不理,說話間,將手中鐵葫蘆直接丟在了夥計的懷裏。“要你們店最好最貴的酒。”
夥計看了看醉鬼老頭,又看向姬野,好像有些求知又有些為難,總之,神情極度複雜。
姬野點了點頭,道:“就打你們店最好的酒,最貴的酒,放心,不會少你們店錢的。”
有了姬野的說詞,夥計哪還敢怠慢,隻要有人付錢就行。他擰著鼻子跑了出去,跑到門外率先拚命大口呼吸一陣新鮮空氣,這才咚咚咚的下了樓去。不一會,按照醉鬼老頭的要求,夥計將店裏最好的酒打滿鐵葫蘆。
“大爺,酒來了,咱位小店最好的酒,有名河堯酒呢。”
“河妖?”姬野聽了個岔,接了這麼一嘴。
醉鬼老頭接過鐵葫蘆,倒是沒有急著開壺嚐酒,說道:“百年前,有一個叫河堯以煉酒為生,燒出來的酒不單烈口,還唇齒留香,漸漸就出了名頭,他後輩了人就承了他的衣缽,以他的名字命了這酒。”
夥計道:“沒看出來,你這老頭知道得還不少。”
“滾。”
夥計挑眼一看,這一字滾還真的不是自己聽岔了,就是出自這個渾身髒兮兮臭哄哄的老頭。但麵對他那雙眼睛,這淡淡一字滾,卻讓他好像感覺一股無形的壓力。可能是幻覺,他打了個顫,搖了搖頭,使自己清醒。
姬野拿出少許碎銀,遞到了夥計的手中,旋即道:“麻煩小二哥再忙活一下,打一些熱水來,如果方便的話,你看能不能找一身他能穿的衣服?”
夥計接過銀錢,自是什麼話都好說,笑嗬嗬退身而去。
姬野走到窗戶邊,將窗戶打開,如此通通風,換換空氣,也不至於臭味長久彌漫在房間內。但不將臭味的根源徹底清除,這一晚想要在房間裏歇息自是艱比登天。
他將視線鎖定在醉鬼老頭,醉鬼老頭喝了一口,讚歎不絕的同時,也將一雙眼睛回望對視著姬野。如此,兩人對視了好半天,最終,姬野開口道:“老大爺,你是專程找我而來?”
醉鬼老頭晃了晃腦袋,順手將手中鐵葫蘆丟進了姬野的懷中。“喝一口。”
姬野倒也沒有違逆,還真的喝了一口,又畢恭畢敬將鐵葫蘆遞到了醉鬼老頭的麵前。就在這時,醉鬼老頭一個暴粟彈在了姬野的腦門。“好你個壞小子,走也不叫上我,害我沒馬車坐。”
姬野有些想不明白了,聽他口氣自己與他好像很熟似的。自嘲一笑道:“老大爺,不算現在,我們僅僅隻是見過兩次麵罷了,何以能夠讓你老不費心力從周寨追到此地,難道我有得罪於你,此刻,你找我算帳不成?”
醉鬼老頭道:“小子,話可是你說的,男兒立於天地,說話自是算數啊。”
“我何時向你老承諾答應過什麼?”
話音剛脫口,姬野敏感的感知醉鬼老頭又想再重蹈覆轍,賞自己暴粟,他旋即一個側身,輕易的避了開來。醉鬼老頭哈哈一笑道:“嘿嘿,還有些底子。”
姬野道:“我看你老也有些底子。對了,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到底是誰,又為什麼要跟著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