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雨啪打著江麵,無情的江水毫不留情地吞噬著雨花,再讓江麵籠罩一層薄如蠶絲的細紗,煙波縹緲。
江邊俏立著一位藍衣青年,他神情寂寞麵憂傷,一雙眼睛空虛而冷漠,英俊蒼白的臉龐冷若秋星,說不出的高傲,說不出的孤獨。
細雨不停地下,像情人的眼波,說不出的幽怨。
冷風吹拂著他的長衣,卻吹不走他心靈最深處的痛苦與悲哀。
青年凝望著江上,臉上毫無表情,不遠處,一艘毫華氣派的畫舫徐徐駛來,畫舫裏傳來絲竹和樂,以及女人天籟般的歌聲。他知道,船艙裏坐著的人是漕幫幫主陸千尺。漕幫是大幫之一,掌管著長江船渡,糧食運輸。
十八年前,青年四歲,也在這裏看著那艘畫舫,隻是當時年少無知,看的事物完然不同,心情也全然相反。歲月磨人。
青年冷冷的注視著氣派的畫舫,目光變得冷酷無情,又分外憂傷。身形微動,如一隻藍色的燕子清逸的飛入細雨中。
畫舫上的兩人一黑一白,一直謹慎地環視江上的一切動靜,忽然覺得眼一花,麵前多了一位藍衣青年,驚奇之下,白衣問道:“公子是哪裏的?怎麼跑到我家主人的船上來了?”青年冷冷的道:“我找陸千尺!”黑衣白衣二人聽他直呼主人的名字,無禮之極,頓時大怒,白衣怒道:“小夥子不知天高地厚,我家主人何等尊貴,豈能隨隨便便的出來見你?快走,否則就不客氣了。”
青年冷冷的盯著他們,依然道:“我找陸千尺!”黑衣白衣二人對視一眼,怒不可怒,知道他是來找茬的,正待出手教訓他,隻聽得身後一人緩緩的道:“家父不在這裏,公子有什麼事找我就是。”艙內走出一位文雅公子,十分清秀,白衣如雪,手搖印有鳳凰圖案的紙扇,翩翩風度,聲音柔和清脆,聽起來十分舒服。
黑衣白衣頓時變得畢恭畢敬,垂下了頭不再作聲。
青年看著他,臉色變得蒼白,心想自己錯了,十八年前船艙坐的是陸千尺,十八年後船艙裏坐的不一定會是陸千尺,事物總是在變化的。
青年眼裏掠過一抹譏諷的笑意,冷冷的道:“我找的人不是你,你也不配!”
白衣公子豁然大怒,強忍怒氣才不發做,隻是口中道:“你……”卻使終沒有說出個什麼來。
雨依舊在下,濕透了青年的衣服,可他似乎一點也不在乎,冷冷地盯著白衣公子,原先的那股殺氣已經莫名地失去了。
白衣公子突然收起紙扇,大搖大擺地圍著青年踱步,上下打量,卻失毫沒有畏懼的意思。
青年豁地感到尷尬,心中惴惴不安,一股熱血湧上心中,臉色不再那樣冰冷。心中已經感覺到眼前的白衣公子大概是女伴男裝,那股少女的淡淡輕香已經讓青年情不自禁。
白衣公子突然道:“我瞧公子並非歹人,與家父定是有什麼誤會?”
青年轉過頭不敢再看白衣公子,雖然心中的那份冷淡全無,可是他嘴角還是掠過一抹冷冷譏笑,冷語道:“哼!誤會?”
略略停頓,青年又道:“我不會放過他的!”
說罷身形微動,依然如藍色的燕子輕點江麵而去。
白衣公子忙道:“喂,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呢?”
青年已經上了岸,身影在越來越遠,在風雨中,他的全身濕透,卻也一點不在乎,頭也不回,隻聽得有聲音傳來:“在下肖浪!讓你爹多生想想,免得到時候死得不名不白。”
白衣公子盯著青年的背影,感覺那遠去的青年有說不出的高傲,說不出的孤獨。白衣公子口中也滑落著二個字:“肖……浪……”
隻見白衣黑衣二人麵色鐵青,依然帶著怒氣,白衣道:“真不知天高地厚。”
白衣公子依然望著肖浪的背影,雨花飄濕著她的發絲,耳鬢被風吹著的長發飄飄,如一副真實的畫卷,顯得生動。
隻聽得白衣叫道:“小姐,衣服都濕了,還是回船艙吧!”
黑衣搖搖頭,仿佛看出了什麼,輕聲歎道:“落花有意,水無情……”
白衣公子豁地內心一動,臉色泛起紅暈,在船艙門口愣愣神才慢慢地進去。
“肖……浪……肖浪是誰?立地卷雲陸千尺也敢惹?”
岸邊不遠處有一個披頭散發的乞丐,衣衫破爛。背靠一顆楊柳大樹,他一動也不動,如同死人一般,隻見他眼睛眯得成縫,身旁的半個饅頭上麵布滿了螞蟻,幾隻蒼蠅在他身邊嗚嗚著響,他跟本也不去理會。
隻聽得他又輕輕抬了抬嘴皮,懶洋洋地自言自語:“既然他能去找陸千尺的麻煩,那他也不是一般的江湖浪子,肖浪這個人本丐可委實沒有聽過……”
乞丐雖然一動不動,但他的頭腦卻在著力地想。突然,他霍然大驚,驚坐而起,眼神深不可測,也不知道他是喜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