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那天天氣陰霾,大雨又一次傾盆的洗刷過大地。
我看到她在屋頂,仰頭看了看天空,看了看浮雲,然後閉上眼,身體緩緩前傾。
我知道,她所看到的是她最懷念也即將是她生命告終前最後殘存下的畫麵。
於是,下一刻…
“嗵!!”她的身體砸向地麵。
那曾經倍感驕傲的容顏瞬間僵硬地停留在預知疼痛前。嘴角,鼻孔,後腦勺漸漸溢出鮮紅色液體。地麵淌著的雨水渾然泛紅一片,一大片。就像小時候玩家家酒扮新娘子時從大人房間衣櫃底層抽屜裏翻出來裹在身上的大喜紅色床單。
路口熙熙攘攘傳來聲響,學校的孩子們差不多也該放學回家,然後必定經過這駭人慘狀的事故現場。我沒有呼吼,沒有悲泣,確切的說是平靜的顯現不出絲毫表情。這其實不是我期望出現的場麵,卻是我以為如今最該有的結局。
這是我們曾經手拉手歡跳過的路麵。
如今,你在這裏歇息。
睡吧,我最好的朋友。
你去了我想去的地方,留下我獨自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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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的記憶很散漫,太強迫著回想會有膠卷曝光的效果。可在某個忽然下起磅礴大雨的下午六點十分,一切記憶又似被陰鬱色的膠片電影一次性完整重播。
開場的鏡頭也是最遙遠且更深刻的畫麵,經成年後判斷應該是還不夠兩歲那會。
擺著枯木色俗舊家具的房間裏,泛黃的床紗帳,偶幾隻飛蛾留戀吊掛在一側牆上孤單扯著電線的瓦斯燈,床尾立著旋轉起來吱吱唔唔微吹出幾屢風的三葉電風扇。
床邊的水泥地上淌著灘水,而兩歲不到的我正露出開檔褲的招牌小屁屁跌坐在那灘水裏,渾身濕透了。身旁是一隻像翻了的船扣蓋在地麵上老紅色的塑料洗腳盆。那是咱爸媽那年代不可獲缺的家用品。而頭頂,一男一女正怒氣衝衝的相互指手畫腳,戰爭顯然一觸即發。但畢竟畫麵太老舊便成了無聲電影,我實在回想不起來他們究竟在吵些什麼,我想應該是被當時我的哭聲所蓋住。
或許這些能夠清晰記得的場景也是我該值得驕傲的事吧!在你努力回想上個禮拜買的第n條粉紅色性感小底褲被自己收藏在了房間哪個抽屜哪個角落時,我正跟人興致勃勃的講述著二十多年前不少當代九零後見都未見過的場景。那是一個時代的寫照,已經一去不複返的那個時代。
嗬嗬,後來我更是記得,那段記憶是在六歲時就出現了的,一直縈繞在腦海於至今。再後來些我更似醒悟,或許那隻不過是從我開始懂得字麵最基礎意思過後,長年來被人灌輸的思想罷了。
外婆說那年爸爸媽媽因婚姻危機鬧得慌,時常能因一點雞皮疙瘩大的小事而引發家庭大戰。那次便是有人一怒之下將一盆洗腳水不知什麼原因潑向了尚未滿兩歲的我。
至於外婆從隔壁房趕到現場時畫麵已然如我記憶中的場景般。後來她說“那盆水是你爸潑的,他那麼狠心其實根本是不想要你的!”這大概是六歲的時候吧!
我不知道外婆是以何做根據來斷定那盆水是爸爸潑的。
但同年,爸爸卻說“當年是那女人硬是要跟我離婚,生了你卻從來也沒抱過你,還氣我不肯離婚。爭吵中就一盆水潑了你。”
所以,去塔瑪的事實到底究竟是誰潑了我一盆洗腳水如今也尚未考究清楚。可我時常在想,為何當年那誰誰的一盆子洗腳水怎麼沒潑死我,弄出個什麼什麼炎什麼什麼癌也好啊,或許如今的我日子能過的更舒坦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