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猶豫不定,但到底還是沒有忍住找出事情真相的心,在安城,就在阮淩凡的眼皮底下,她找到了陳叔叔。
是在一家醫院裏,他已經病入膏肓,但看見安小萱的瞬間,就認出了她。
她問的並不多,隻是一件事,“當年酒莊到底賣給了誰?”
艾倫曾說,擁有酒莊的現在主人,就是他們的仇人。
安小萱那時候知道,阮氏在法國有好幾處酒莊,而其中一處,就是曾經的安家的。
目光渙散的陳叔叔苦笑著說,“是一個姓仇的,他當時出的價是市價的二十倍,小萱,叔叔對不起你……”說完已經是老淚縱橫。
所以,阮家手裏的酒莊,其實是老爺子當年從仇家手裏買回來,打算還給她的。可是,她的記憶被催眠後,老爺子又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還她,於是交待了,哪怕那處酒莊再不濟,也不能轉手。
仇蘆笙被捕的消息那時也是撲天蓋地在國內刮起了好大的風暴,走私文物、囚禁自己的母親最後將其逼瘋、一後策劃了一場重大的飛機失事的事故等等。
其中不管哪一條隨便拎出來,他都是死罪。
而那時候,經手那件時隔十幾將近二十年謀殺案的律師,就是秦渝。
每一個證據,每一件證物,最有力的是他竟然從德國的私人療養院裏把仇蘆笙的母親治好,醫院出示證明,她的話成為那個案子的關鍵之中的關鍵。
這一切的事,都在告訴安小萱,從一開始,艾倫要對付的人就不是阮淩凡!
安小萱知道這些事的時候,當時足足僵坐了整整一夜。
她被最親的人利用了?她還差點兒釀成大禍,她差點兒親手殺了阮淩凡!
他是整個事件裏最無辜的一個,而她被艾倫的話騙到,對他的話深信不疑,又被仇蘆笙利用,她覺得眼前除了血就是血。
那是阮淩凡的血,還有他篤定萬分的證據所說出的話:“你一定會後悔的。”
可是她當時說什麼?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多麼可笑,她竟然還一再覺得自己痛苦萬分,愛他卻又不能沉淪,因為他們是仇人。
那時候,一切真相大白,她覺得自己真的是個天大的笑話。
兩天後她昏倒在公寓,被房東太太發現送進了醫院,醒來後,醫生告訴她的第一句話就是:“你懷孕了,已經四個月了。”
安小萱大腦隻覺嗡嗡的,像飛機起飛時的獵獵風聲,像最嚴寒的冬季阿爾卑斯雪山最無情的冷風吹在她身上,透心的涼。
她竟然懷孕了?她這樣可笑的人啊,為什麼上天總是這麼喜歡愚弄人。
可是,她的手不由自主地捂在那個微微有一點凸起的腹上,她手仿佛被什麼東西燙了一下,她突然間想起了那個被仇蘆笙一手設計流出她體內的一灘血水。
那是生命。
安小萱那時候起,不知道為什麼心裏就莫名多了兩個字:責任。
一個母親的責任,就是保護自己的孩子,用盡一切保護她不受任何的傷害。
她回國後,第一個城市直接選的w市,因為艾倫曾經說過,如果他報仇之後,一定會在那裏開自己在國內的第一家律師事務所。
雖然那時安小萱是恨的,但是那個微弱的跳動總是讓她手一撫上去,就連心裏那僅有的怨都消失得一幹二淨。
新生命的力量。
她從回憶裏抽回思緒,伸手從文件夾裏打開了那個自己想要的結果,可是,當看到那隻有淺淺的痕跡並沒有黑色的簽字時,她猛然間就抬起頭往對麵看了過去。
那裏,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了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
一身黑色的西裝,頭發有些微長,還有幾分淩亂,但就是那樣的淩亂讓他看上去並沒有那麼的冷冽。他邁步,往她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安小萱聽見自己心髒跳動的聲音,一聲比一聲大,心裏隻剩下一句話:“怎麼會?怎麼會?怎麼會?”
阮淩凡怎麼會找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