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史光胤和大牛、小狼來到了一座村莊,這座村莊也是破敗不堪,石正峰大致看了一眼,村莊裏大約有三五十戶人家,其中有很多人家的房屋都空空蕩蕩,甚至是坍塌得不成樣子。
村莊裏有幾個老人、孩子,餓得直打晃,行屍走肉似的,慢慢踱著步。除了老人、孩子之外,整座村莊裏連雞鴨鵝狗這些牲畜都沒有,看上去是死氣沉沉。
石正峰敲響了一戶人家的院門,一個精瘦的老漢走了出來,詫異地看著石正峰他們。
石正峰說道:“老人家,我們是過路的行人,想在您這討碗水喝。”
老漢問道:“你們是外地人?”
史光胤說道:“我是燕國人,隻是二十多年沒有回來了。”
老漢歎了一口氣,說道:“二十多年沒回來了,我勸你還是趕緊走吧,現在這燕國,嗨......”
老漢回身叫道:“二丫,給客人倒點水去!”
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蓬頭垢麵,赤著一雙通紅的小腳,捧著幾碗朝石正峰他們走了過來。
石正峰他們上去接過了水碗,見這小姑娘衣不遮體,很是可憐。小姑娘已經懂得羞恥了,遮著衣褲的破洞,向後退去。
石正峰脫掉了身上的外衣,披在了小姑娘的身上,說道:“小姑娘,這件衣服送給你了。”
老漢連忙說道:“客人,使不得呀,你這衣服可貴著呢,我們怎麼好意思要呀。”
石正峰說道:“老人家,小姑娘給我們水喝,我們給小姑娘一件衣服,禮尚往來,很正常。”
老漢說道:“這幾碗水連一個銅板都不值,客人這衣服卻是最少得值幾兩銀子。”
石正峰拍了拍老漢,說道:“沒關係,沒關係,老人家,我還有換洗的衣服。”
石正峰朝大牛招了招手,大牛從包袱裏拿出了一件新衣服,遞給了石正峰。
石正峰穿上了新衣服,和老漢坐在門前聊天,石正峰問道:“這村子裏的人怎麼這麼少,而且看上去都是老人孩子。”
老漢歎了一口氣,說道:“這些年,君上連年征兵,一會兒去北邊打鮮卑人,一會兒又去西邊打沙陀人。村子裏的精壯男子,有一半都被拉到了戰場上,剩下的一半沒等官府來抓,就逃走了,有的逃到了大山裏,有的逃到了外國去,還有的直接落草為寇了。就剩下我們這些跑不動的老弱病殘,還守著這麼一個沒有希望的破村子。”
大牛咕咚咕咚,喝下了一碗水,二丫披著石正峰的衣服,都快拖到地上了,在旁邊說道:“我再給你倒碗水。”
二丫拿過大碗,跑去給大牛又倒了一碗水,大牛說道:“這小姑娘挺可愛的,大叔,她是你什麼人?”
老漢說道:“她是我的孫女。”
“她父親呢?”大牛問道。
大牛的話觸動了老漢的傷心處,老漢說道:“前年君上在遼東打鮮卑人,二丫她爹被抓住了,結果死在了遼東,連屍首都沒有運回來。二丫她娘又餓又難過,急火攻心,得了病,也死了,現在家裏就剩下我們爺倆兒了。”
石正峰、大牛他們聽了老漢的話,感覺像是一塊大石頭壓在了胸口上,憋得慌。
史光胤問道:“二丫她爹陣亡了,朝廷沒給撫恤金嗎?”
老漢說道:“給了,就三兩銀子。”
老漢豎起三根手指,在史光胤的眼前晃了晃。
史光胤皺起了眉頭,說道:“怎麼這麼少?”
老漢苦笑一下,說道:“後來我一打聽才知道,陣亡一個士兵,朝廷要給十兩銀子的撫恤金。不過,這撫恤金從府裏到縣裏,再到鄉裏,層層盤剝,最後就剩下這麼三兩銀子了,連買一口薄皮棺材都不夠呀。”
史光胤火冒三丈,一拳捶在了石頭上,把石頭都捶出了裂痕,“連陣亡將士的撫恤金都盤剝,那群王八蛋還算是個人嗎?!”
史光胤正在叫罵,村子裏響起了雜遝的腳步聲,抬頭一看,一群官差耀武揚威地走進了村子裏,走在最前麵的一個官差,拿著一麵銅鑼,一邊敲著,一邊叫嚷:“注意啦,注意啦,交稅啦,交稅啦,還喘氣的,都給我出來,交稅啦!”
老漢和二丫的家在村口附近,旁邊的幾戶人家都跑空了,所以官差們直奔他們家就過來了。
為首的一個官差長著一對老鼠須子,眯著小眼睛,打量著石正峰、史光胤他們,石正峰、史光胤他們目光犀利,與他對視著。
老鼠官差把目光從石正峰、史光胤他們身上移開,看著老漢,說道:“王老漢,該交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