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校尉叫兩個親兵扶著我坐在馬鞍上,然後,他帶著我,帶著親兵們,走進了那座村子。村子的人可能很少見到官府的人,看著我們誠惶誠恐,有一個拎著瓦罐的農夫,嚇得把手裏的瓦罐都掉到地上,摔碎了。
“王校尉聲色俱厲,把村長叫了出來,讓村長把村民們全都叫到村口的空地上。同時,王校尉還告訴手下士兵,哪個村民要是敢跑出村子半步,格殺勿論。
“這個村子並不大,隻有一百多口人,很快,這一百多口人就戰戰兢兢地聚到了村口的空地上,一個個蔫頭耷腦,目光躲閃,卑微得令人作嘔。
“王校尉拉著我,站到一塊大石頭上,俯瞰這一百多口村民,說道:少爺,您看看,是誰吃了您的狗、打了您?
“我在人群中掃視著,很快就看到了那兩個孩子和他們的家長,那幾個人也看到了我,他們臉上那種驚愕、恐懼的神情,讓我的心裏生出了一股莫名的快感,我抬起手指,指了指他們幾個人。我身邊的士兵立刻衝上前去,把那幾個人拖拽出來,那幾個人嚇得渾身像爛泥一樣癱軟,有一個人甚至都嚇得尿了褲子。
“士兵們按著那幾個人,叫他們跪在我的麵前,他們流著眼淚,不停地給我磕頭,腦袋都磕爛了,求我饒他們一命。但是,我無動於衷。
“我告訴王校尉,我要給毛球報仇。王校尉說道:少爺,這些賤民都是中行家的牲口,要殺要剮,怎麼處置,全隨您的心意。”
講到這裏,中行庸停了下來,石正峰看著中行庸那副神情,不禁毛骨悚然,石正峰能想象出來,那幾個家長、孩子最後落得個什麼下場。
中行庸歎了一口氣,說道:“正峰,八歲之前我不知道什麼叫殘忍,是那幾個農夫和他們的兒子教會了我,什麼是殘忍。他們用殘忍的手段對待毛球、對待我,我用更加殘忍的手段對待他們!”
二十年過去了,提起那段往事,中行庸還是咬牙切齒。
過了一會兒,中行庸的情緒平穩了一些,說道:“正峰,你知道我給你講這個故事是什麼用意嗎?我是要告訴你,有些人愚昧、殘忍,你和我講什麼人權、講什麼民生,有些人他們不配,他們就應該餓著肚子去幹活兒,我寧肯對牲口好一點,我也不願對他們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石正峰說道:“家主,您說的那些人畢竟隻是一小部分人,大部分人還是講道理的,還是有同情心的。善良的農夫、善良的孩子也多得很呀,您要聽他們的故事,我可以給您講上三天三夜。”
中行庸擺了一下手,打斷了石正峰的話,說道:“什麼時候善良的人占據了多數,我再實行改革。現在,那些善良的人隻好受到殘忍之人的拖累了,我也沒辦法。”
想讓人變得善良,那就要提高全民素質、加大民眾的教育,可是,現在中行家一心支援鄭國,根本就沒有精力顧及教育方麵的工作。
韓家家主韓天佑率領三萬大軍攻打鄭國,鄭國有些吃緊,向中行家求援,這次,鄭國不僅請求中行家支援錢糧,還請求中行家支援軍隊。
中行家和韓家畢竟名義上同是晉國的臣子,不能公開撕破臉皮,於是,中行庸就下令組織義勇軍前去支援鄭國。
所謂義勇軍就是一部分中行家軍隊,再加上招募來的一些農民組成的。中行家的農民很多都是膽小、自私、裝可憐,他們不想當兵打仗,征兵工作遇到了重重障礙。
征兵官員向中行庸彙報了一下情況,中行庸說道:“既然是義勇,那就不能強迫,要自願嘛。”
官員直皺眉頭,說道:“家主,要是自願的話,咱們就是征上三年,也征不到五千人呀。”
中行庸派出了三千官兵,再招募五千農民,湊成八千人的義勇軍。
中行庸慢悠悠地對征兵官員說道:“自願有很多種方式,不要那麼死板嘛。”
中行庸對征兵官員說了幾句話,征兵官員眼前一亮,不停地讚歎,高明,高明,真是高明。
征兵官員采用中行庸傳授的方法,到一座村子裏去征兵,把適齡男子都叫到一塊空地上,盤膝坐好。
征兵官員說道:“家主是仁義之主,不強迫你們,你們都在這坐著,誰要是想參加義勇軍就主動站起來,再說一遍,我們不強迫你們。”
男子們麵麵相覷,不知道官員們的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一個個忐忑不安地坐在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