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進丟掉了手裏的木棍,說道:“正峰,這王八蛋已經被我活活打死了。我知道,這王八蛋就是死上一百回,也贖不了他毒害十三條黑山犬的罪孽。但是,冤有頭,債有主,畢竟毒死黑山犬是他一人的主意,和我無關,既然他已經死了,我看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吧。”
石正峰不是三歲孩子,豈會被何進的拙劣伎倆所欺騙,他自然知道二癩子投毒是受了何進的指使。但是,何進畢竟是朝廷裏有品級的軍需官,就是太尉史光胤也無權擅殺何進。
沉默良久,石正峰終於開口說話了,“何大人,你和李老板勾結起來賺黑心錢的事,我已經全都知道了,供詞、人證、物證我都有。你說我們都是為朝廷效力的同袍,那我就念及同袍之情,給你留條活路,你自己去向君上自首吧。君上寬厚仁義,不會要你的性命的。”
其實,石正峰並沒有掌握什麼人證、物證,他手裏隻有一份李老板的供詞。僅憑一份供詞,石正峰很難告倒何進,所以,他這是故意在詐何進。
何進心慌意亂,早已不能冷靜思考了,他聽石正峰說要自己去自首,勃然大怒。
何進過慣了錦衣玉食的生活,叫他散盡家財去蹲大牢,那還不如直接殺了他痛快。
“石正峰,我已經把二癩子給你打死了,你還不肯罷休,非要拚個魚死網破不成嗎?!”
石正峰已經在強壓怒火了,何進還敢齜牙咧嘴衝他發火,他也就不客氣,怒吼道:“何進,你用假藥充當金瘡藥,真要是打起仗來,你害死的就不是十三條黑山犬了,而是千百個杞國戰士,就衝這一條,你有一百顆腦袋都不夠砍的!”
何進理虧,看著石正峰,漸漸消了幾分怒氣,轉動著眼珠,肚子裏的壞水翻滾起來。
過了一會兒,何進突然裝出一副無力的樣子,長歎一聲,說道:“罷了罷了罷了,天作孽猶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呀。怪不得別人,要怪就怪我自己鬼迷心竅,連將士們的救命錢都貪,我不是人啊。”
說著,何進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記耳光。
石正峰和蘇廣益都一臉的不屑,看著何進,心想,演技這麼好,當什麼官兒呀,去當個優伶準保是個名角兒。
何進說道:“正峰,我去自首,隻是我自首之後,請你不要為難我的妻兒。”
石正峰冷笑一聲,說道:“你放心,我石正峰一輩子從不做卑鄙無恥的事。何進,我相信你一次,三天之後,你要是沒有去自首,我就把供詞、人證、物證直接交給君上。我石正峰吐口唾沫就是釘兒,今天這事就這麼定了。”
石正峰的手指像利箭似的,朝著地麵戳了一下,然後帶著蘇廣益他們轉身走了。
一個親信湊到了何進的身邊,低聲說道:“大人,咱們趁機上去殺了他。”
何進說道:“他今晚敢來這裏,一定是做好了準備,咱們貿然動手,不僅解決不了事情,還要把事情搞砸了。”
親信眨了眨眼睛,說道:“大人,那您真的要去自首呀?”
何進眼睛一瞪,甩手給了那親信一記耳光,然後一句話也不說,轉身走了。
石正峰和蘇廣益他們回到了軍營,蘇廣益說道:“正峰,你真的相信何進會自首?”
石正峰說道:“何進這種人說話還不如放屁,他十有八九是不會自首的。”
蘇廣益愣了,說道:“那你為什麼還放他走?剛才在小樹林裏,咱們亂刀齊下,把他剁成肉醬,替天行道,豈不痛快?”
石正峰說道:“何進今晚能來也是有所準備的,想殺他沒那麼容易。打不著狐狸,空惹一身騷,咱們可就虧了。”
蘇廣益撓了撓頭,說道:“那咱們就這麼放過何進了?”
石正峰說道:“何進這種喪天良、黑心腸的卑鄙小人,絕對留不得他。我說了三天之後,他不自首,我就去告發他,這三天,他一定會做垂死掙紮,想著盡量去銷毀他貪汙受賄的證據。他越急,越容易露出馬腳,這三天,咱們就盯緊了他,讓他自己把證據給咱們翻出來。”
石正峰對付何進,就像是一個人想要一條狗的骨頭,這條狗對這根骨頭很為重,悄悄地埋在了一個無人知道的地方。
這時,人就對狗說了,“你是鬥不過我的,你的那根骨頭已經被我拿走了。”
狗聽了這話,忐忑不安,跑去埋藏骨頭的地方看一看,這骨頭到底有沒有被人拿走。而人呢,則趁機悄悄地尾隨在狗的身後,跟著狗就找到了埋藏骨頭的地方。
石正峰是人,何進是狗,證據就是那根骨頭,這就叫兵不厭詐。
蘇廣益想了想,茅塞頓開,朝石正峰豎起了大拇指,說道:“高啊,高啊,正峰,你這招實在是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