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士扒了李高的官服,要把李高拖拽下去,李高拚命反抗,大叫大嚷,許延禧指著李高,叫道:“堵住他的嘴!”
武士堵住了李高的嘴,像是把生豬拖到屠宰場似的,把李高拖了下去。李高披頭散發,一隻鞋子都掙掉了。
李高這樣的貴族子弟,就這麼被許延禧拿下了?
官員們看著許延禧,都露出了驚恐的神情,他們再也不敢瞧不起這鄉巴佬太子了。
許延禧知道,對付這些官員,要一邊打,一邊拉。處理了李高,其餘的官員都成了驚弓之鳥,許延禧露出微笑,巴掌打完了,該給甜棗吃了。
許延禧叫了兩個官員,說他們兢兢業業,忠於職守,對他們進行了表彰。
許延禧在鄉下生活了十八年,形形色色的人見得多了。這些人雖然是底層人,但是,和這些穿著官服的官老爺差不多,大同小異,都是人,是人就有人性,有人性就可以揣摩、可以掌握。
相比於那些生在深宮、長於婦人之手的太子,許延禧對人性的了解更加透徹。
許延禧晚上睡覺的時候,經常夢見自己被打回了原形,又變成了窮小子,回到了鄉下那間鐵匠鋪裏。
看著那熟悉的鐵匠鋪,許延禧驚恐萬狀,當一個人兩手空空的時候,做什麼都無所謂,當一個人穿金戴銀的時候,走起路來都要小心翼翼。
每當夢到鄉下鐵匠鋪的時候,許延禧都會驚醒,汗透衣背,一顆心砰砰直跳。
許延禧對鄉下那間鐵匠鋪是既恐懼又懷念,恐懼的是鐵匠鋪裏的貧窮,懷念的是鐵匠鋪裏的溫情。
現在,許延禧覺得自己活得很累,十八歲的年紀,就要整天和那些老奸巨猾的官員打交道,戴上麵具,不能讓他們看清自己的內心,很累很累。
有時候,許延禧坐在東宮的大樹下,聽著風吹樹葉嘩啦啦直響,看著斑駁的陽光透過枝葉照在地上,想起了賴金旺。
許奉堂對許延禧有生恩,賴金旺對許延禧有養恩,論感情,許延禧自然是和賴金旺更深。
十八年來,許延禧很少與賴金旺分開,如今,父子倆已經分離好幾個月了,想起賴金旺,許延禧就滿心惆悵。
有一天,許延禧和許奉堂在一起吃飯,許奉堂見許延禧悶悶不樂,就問他,怎麼了。
許延禧說道:“父王,兒臣想念老爹了。”
“老爹,哪個老爹?”許奉堂莫名其妙。
許延禧說道:“就是養育了兒臣十八年的賴老爹。”
許奉堂想起來了,“哦,是那個老鐵匠,他養了你十八年,確實有功,寡人這就派人去把他接到燕國來。隻是,以後你不能再管他叫老爹了,你是太子,太子隻能有一個爹。”
許延禧點了點頭,說道:“兒臣明白。”
自從許延禧失蹤之後,賴金旺失魂落魄,像一具行屍走肉似的,活得沒滋沒味,他沒心思打鐵了,每天就呆呆地坐在門口,望著馬路,望眼欲穿,希望有一天延禧會回來。
等了幾個月,賴金旺沒有等到延禧,倒是等到了幾個陌生人,這幾個陌生人自稱是延禧派來的,接賴金旺到河東省去。
賴金旺看著這幾個陌生人,表示懷疑,陌生人掏出了一封書信給賴金旺。賴金旺打開書信一看,上麵歪歪扭扭寫著幾行字,正是延禧的筆跡。
賴金旺捧著書信,眼淚一下子就流了出來。
幾個陌生人告訴賴金旺,延禧找到了親生父親,他的親生父親是河東的一個大貴人,現在延禧享受榮華富貴,生活很好。
賴金旺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說道:“他過得好我就安心了,安心了。”
陌生人說道:“少主很想念您,叫我們來接您。”
賴金旺有些猶豫,說道:“延禧找到了親生父親,我再去,不好。”
陌生人說道:“大叔,少主想念您想得茶飯不思,囑咐我們,一定要接您過去。”
賴金旺又是老淚縱橫,念叨著:“延禧這孩子還記得我這糟老頭子,還記得我這糟老頭子。”
賴金旺同意和這些陌生人去河東找延禧,他要收拾收拾東西,這些陌生人看了看賴金旺的鐵匠鋪,說道:“大叔,別收拾了,我們那裏什麼都有。”
賴金旺說道:“那怎麼能行,破家值萬貫,我這家裏看著不起眼,寶貝多著呢。”
陌生人說道:“大叔,我們急著趕路,帶著這些東西太麻煩了,走吧,您需要什麼,我們拿錢給您買。”
賴金旺說道:“這不是錢不錢的事,再怎麼有錢也不能糟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