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在猶豫,要不要把這隻狗撇到路邊,任由它自生自滅,或者是直接殺了它,減少它的痛苦。就在我猶豫的時候,我發現這隻小狗一直在盯著我,它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眼睛裏滿是求生的欲望,用眼睛在哀求我。
“那一刹那,我感到我的心被觸動了,我覺得我和這隻狗一樣,都是被上天拋棄的可憐家夥,於是,我就抱起了這隻小狗,帶著它一起去南中。
“南中是荒蠻之地,離了成都一路南走,越往南,越荒涼,有兩個仆役受不了了,晚上趁著我睡覺的時候,逃走了。我不怪他們,他們能陪我走這麼遠的路,我已經很感激了。
“到了南中之後,看著滿眼荒涼,覺得生活無望,又有兩個仆役逃跑了,剩下那個仆役陪著我在南中生活了半年,得了疾病,去世了,隻剩下我和那隻狗了。
“我救了那隻狗,它把我當成了主人,當成了父母,它選擇一輩子信任我,無論生活有多麼艱難,它都跟在我身邊,不離不棄。
“南中很荒涼,地廣人稀,我自己搭了一座茅屋,帶著那隻小狗在南中生活下來,最近的鄰居離我的茅屋都有十裏地那麼遠,如果沒有那隻小狗,我不敢想象,自己能不能撐過那幾年。”
“有一天,下了一場暴雨,我那間茅屋的屋頂塌了,我冒著雨去補屋頂,那隻狗就陪著我,站在風雨之中,不停地叫著,給我加油打氣。看著它,我覺得我至少還不孤獨,我還沒有被這個世界所拋棄。”
石正峰、張帥他們都很感動,李鐵也歎了一口氣,說道:“這隻狗是隻好狗。”
石正峰問道:“這隻狗現在還活著嗎?”
犬君子神色黯然,說道:“我在南中生活了十二年,接到了王上的詔書,當年迫害我的那個奸佞被抄家問斬了,我的案子被定性為冤案,我得到了平反。我想帶著那隻狗回成都,但是,那隻狗已經太老太老了,老得已經走不動路了。
“我把它放在竹籃裏,帶著它回成都,可惜,還沒到成都,它就吃了。在我人生中最失意最落魄的十二年裏,是它陪我走了過來,它卻沒有跟著我享過一天的福,整天吃糠咽菜......”
提起了傷心的往事,犬君子低著頭,落下淚來。
石正峰說道:“先生,你別傷心了,那隻狗能遇到你這麼一個愛護它的主人,它這輩子也很幸福。”
李鐵問道:“先生,回到成都之後,你又遭遇了什麼事?”
犬君子調整了一下情緒,說道:“當年奸佞當道,誰都不敢說話,隻有我站出來怒斥奸佞,王上說我是忠臣、諍臣,要重用我,要給我榮華富貴、錦繡前程。”
王胖子雙眼放光,說道:“這是好事啊。”
犬君子說道:“我在南中待了十二年,這十二年我想了很多,我的心也被一點一點磨平了,對於官場,我一點興趣也沒有了,我就想養幾隻狗,隱居山林,快快樂樂地生活,就像這天上的浮雲一樣,自由自在,隨風聚散。”
石正峰說道:“先生,你真令人羨慕,以後我也要像你一樣,隱居山林,過著自由快樂的生活。”
王胖子說道:“隱居山林,聽上去挺浪漫的,但是,實際上卻很清苦,石頭,你想一想,在這山林裏,你就是想吃頓大餐、喝杯美酒都找不到地方。”
王胖子話音剛落,籬笆小院門口響起了一聲叫喊:“誰說這裏喝不到美酒?”
王胖子、石正峰抬頭一看,一個五大三粗的漢子,敞著衣襟,坦胸露乳,拎著一個碩大的酒壇子,風風火火地走了進來。
大漢站在石正峰、張帥他們的麵前,一股濃重的酒味兒撲鼻而來。幸虧石正峰、張帥他們都是喝酒的漢子,要不然,準得被這股酒味兒嗆得直皺眉頭。
大漢長著一顆紅通通的鼻子,一副醉眼惺忪的樣子,叫道:“犬君子,他們是你的朋友?”
“對,他們是我的朋友,我在路上遇見的,”犬君子說道。
大漢打量著石正峰、張帥他們,粗聲大氣地問道:“你們會喝酒嗎?”
石正峰仰望大漢,說道:“能喝一點。”
大漢哈哈大笑,把大酒壇子往地上一頓,拍著石正峰,說道:“好,陪我喝兩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