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濱看著龐涓,問道:“你什麼時候對我起了殺心?”
龐涓歎了一口氣,說道:“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再多問了,念在我們師兄弟一場,你一刀殺了我,給我個痛快。”
孫濱咬著嘴唇,有些傷感,眼睛紅紅的,說道:“師兄,我想和你回鬼穀。”
龐涓看著午後那明媚的陽光,灑在自己身上,說道:“回不去了,濱子,你覺得這七絕穀是不是和咱們的鬼穀有些像?”
孫濱忍著悲痛,說道:“你當初要是不出穀多好呀,我們現在還是師兄弟,還在鬼穀裏無憂無慮、快快樂樂。”
龐涓說道:“人呐,有時候就是這樣,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得不到永遠充滿了好奇。當初,我在鬼穀裏覺得枯燥無聊,整天憧憬外麵的花花世界。到了外麵的花花世界,我得到了夢寐以求的榮華富貴,成了魏國的大司馬,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我以為我很成功,我以為我很幸福。
“到了現在我才知道,榮華富貴不過是過眼雲煙。為了保住榮華富貴,我要討好魏亮之、魏允吉父子,言不由衷,為他們賣命,活得很累很累。有時候,我也會懷念鬼穀裏那恬靜自由的生活。
“但是,我就是放不下,這榮華富貴就像毒品似的,明明知道它不好,可是沾上了就戒不掉。我今天這個下場,也算是咎由自取吧。”
孫濱流著眼淚,走上前去,說道:“師兄,我替你療傷,我們一起回鬼穀去,忘了穀外的這些事吧。”
龐涓搖了搖頭,說道:“晚了,回不去了,我已經傷了心肺,活不了多久了。”
“師兄!”孫濱滿含悲痛地叫了一聲,掙紮著,從輪椅上掉了下來。
親兵想上前扶起孫濱,被孫濱推開了,孫濱爬到了龐涓的身邊,緊緊地握住了龐涓的手。
龐涓臉色蒼白,看著孫濱,說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是這個樣子,總喜歡哭。”
孫濱握著龐涓的手,說不出話來,淚水洶湧而下。
龐涓說道:“我想起了咱們倆小時候的事,有一次你在穀裏砍柴,遇到了一條大灰狼,被大灰狼咬得渾身是血。”
孫濱點了點頭,說道:“我記著,後來是師兄你趕過來,殺了灰狼,救了我。”
往事浮上心頭,龐涓的臉上露出了微笑,說道:“當時你撲在我的懷裏,不停地哭,不停地哭,眼淚鼻涕一大把,把我的衣服都弄髒了。”
孫濱說道:“我還記得師兄當時說過的話,師兄說了,以後要永遠保護我。”
龐涓歎了一口氣,苦笑道:“我算個什麼師兄,我背棄了自己的誓言,不僅沒有保護好你,還打斷了你的腿,我該死,我該下地獄!”
“不,師兄,我不怪你了,”孫濱又像小時候那樣,在龐涓的麵前哭成了淚人兒。
“是我利欲熏心,是我在這花花世界裏迷失了方向,我不僅毀了自己,還毀了你,”龐涓拍了拍孫濱的胳膊。
孫濱掙紮著要站起來,兩個親兵連忙上前扶起了他,把他扶到了輪椅上。
孫濱叫道:“軍醫呢,快把軍醫叫來,給我師兄療傷,快!”
親兵連忙去叫軍醫,軍醫背著藥箱,急匆匆地趕了過來,孫濱叫道:“快給我師兄療傷!”
軍醫從來沒有見過溫文爾雅的孫濱如此失態,不敢怠慢,上前去查看龐涓的傷勢。
龐涓倚著柿子樹,坐在地上,眼睛望著斜上方的天空,臉上凝固著恬靜的神情。
軍醫查看了一下,回身看著孫濱,戰戰兢兢,說道:“軍師,他他他......他已經死了。”
“師兄!”孫濱發出了一聲最悲痛的叫喊,那叫喊聲在七絕穀上空久久回蕩,不願散去。
石正峰站在山頂上,看著龐涓死在了柿子樹下,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他歎了一口氣,回身看著孩子們,說道:“走,咱們回家。”
石正峰把準備發動黑煞陣的陰陽術士都幹掉了,救下了九十九個小孩子,帶著他們回家了。村民們知道自己誤會了石正峰,愧疚萬分,對著石正峰又是作揖又是磕頭。
孩子是父母的心肝,石正峰替村民們救回了孩子,等於是給了村民們第二次生命。
石正峰想要走,村民們不讓他走,殺豬宰羊,請石正峰連著吃了三天的酒席,這才不情願地與石正峰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