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峰陰沉著臉,說道:“我是到慶陽來巡視的,為百姓服務的,不是來作威作福的,不要因為我影響了百姓們的生活。”
“是是是,大人教訓的是,”榮保奴連連點頭,那副奴才相,恨不得變成一條沒有骨頭的蛆。
榮保奴在前麵引路,把石正峰帶到了一座高樓前。慶陽地處邊塞,並不富裕,城裏的房屋顯得低矮破敗,這座高樓看上去應該是城裏最氣派的建築物了。
榮保奴說道:“大人,請您在此下榻。”
石正峰看了一眼,說道:“這是一座酒樓吧?”
榮保奴和石正峰說話的時候,永遠是一副脅肩諂笑的樣子,“大人您真是明察秋毫,這確實是一座酒樓。”
石正峰皺起了眉頭,問道:“酒樓裏怎麼沒有人?”
榮保奴說道:“卑職把這座酒樓包下來了,供大人下榻。”
榮保奴以為自己這番安排會討得石正峰歡心,沒想到,石正峰橫眉怒目,厲聲喝道:“胡鬧,我說了我巡視決不能擾民,你這是明擺著要和我對著幹呀。”
榮保奴誠惶誠恐,跪在了地上,說道:“大人恕罪,卑職決沒有和您對著幹的意思,也沒有擾民,這酒樓裏的客人聽說大人要下榻,都是興高采烈,主動讓出房間的。”
榮保奴這種屁話騙一騙傻子還行,豈能騙得了石正峰。石正峰就是個老百姓,以前接觸的也大多是老百姓,老百姓心裏是怎麼想的,他清楚得很。
石正峰心想,榮保奴雖然麵目可憎,但是,他畢竟是慶陽太守,自己剛到慶陽,人生地不熟,很多事還要指望他,不能和他鬧得太僵。
石正峰壓著怒火,說道:“包下這麼一座酒樓,要花不少錢吧?”
“不多不多,”榮保奴嘿嘿笑著,那副模樣好像是天生的賤皮子,石正峰越是責罵他,他越是開心。
石正峰說道:“慶陽地處邊塞,也不富裕,把這包酒樓的錢拿去造福百姓,能讓百姓得到不少實惠呀。”
榮保奴說道:“大人,這包酒樓的錢不是官府出的。”
“那是誰出的?”石正峰問道。
榮保奴說道:“都是城裏的一些大戶湊的。”
石正峰一臉正色,說道:“我們身為朝廷命官,不是說不能和商人打交道,但是,這交往一定要有個度,超過了這個度,拿了商人們的錢,這可就違反了原則。”
“大人的一番教誨猶如醍醐灌頂,卑職銘記在心,”榮保奴說得很是誇張。
石正峰覺得,領導訓話,下屬讚揚得天花亂墜,領導一點也不應該感到高興,因為這說明在心裏,下屬把你的訓話都當成了狗屁。
話不投機半句多,石正峰懶得和榮保奴講道理,說道:“這酒樓我不能住,把商人們讚助的錢退回去,你先從官賬上支一筆錢給酒樓,過幾天,我拿錢給你補上窟窿。”
榮保奴說道:“大人,您能蒞臨慶陽是我們三生有幸,哪能用您拿錢,您......”
石正峰不聽榮保奴的聒噪,說道:“帶我去官辦的驛館。”
榮保奴說道:“大人,官辦的驛館很是寒酸簡陋,這些年也沒什麼大人物來我們慶陽,所以驛館一直沒有修繕,我接到您來的通知,又時間倉促,來不及翻新驛館,我......”
石正峰又打斷了榮保奴的話,說道:“驛館房子塌沒塌,能不能砸死人?”
榮保奴愣住了,不知該怎麼回答石正峰。
石正峰說道:“房子沒塌,砸不死人我就能住,帶我去驛館。”
榮保奴呆呆地看著石正峰,心想,自己半生宦海沉浮,也算是一條機靈的小泥鰍,伺候的大官兒多了去了,從來沒見過石正峰這樣的,這欽差大人到底是什麼意思呢?
榮保奴揣摩不透石正峰的心思,就按照石正峰的吩咐,在前引路,來到了驛館。慶陽城的驛館從來不住大人物,所以年久失修,破破爛爛,很不成樣子。
榮保奴帶著石正峰在驛館裏轉了一圈,說道:“大人,您看這驛館這麼破,不能委屈您。”
石正峰說道:“我看這驛館挺好的,四麵漏風的破廟我都住過,住在這驛館裏,還有什麼不知足的?”
榮保奴順著石正峰的意思,說道:“那卑職就叫人把這驛館收拾收拾。”
石正峰說道:“把灰塵掃一掃就好,除了被褥枕頭,什麼東西也不要添置。”
榮保奴點了點頭,說道:“是,卑職遵命,大人,卑職準備了一桌酒菜,為大人接風洗塵,不知什麼時候開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