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上一個人的感覺,是不是就像是心裏通了電,然後世界也就亮了?
最後一次見白雪,被抑鬱症困擾著的她坐在窗邊的沙發上,茫然的問我:“項源,人死之前,難道不是隻想和自己深愛的人在一起?”
“你明明那麼愛她。”她說著,像是在自說自話。
我明明那麼愛她,可是卻又放開了她。
很多年前,看著那個小女孩哭著跑開的身影,白雪也是這樣,把相機遞還給我,“你明明喜歡她。”
“你說是她纏著你,可你沒有給過別人纏著你的機會。項源,你騙不了自己。”
我早就不打算欺騙自己了,在對著蘇謹說出那句她的耳釘是在我的枕頭上找到的時候。
可我也不打算愛上誰。
感情明明是這世界上最不可靠的東西。曾經我站在人群外麵,看著她蹲在地上哭泣的可憐模樣,忽然意識到不知不覺間她仿佛已經成了我的軟肋。周起遊拍著我的肩膀:“哥們,上去安慰安慰人家吧。”
我猶疑著,直到蘇謹拉起了她,他對她說了什麼,然後那個哭成淚人的家夥瞬間又笑了出來。
曾經我試著走進她的世界,看一看她的腦袋裏麵到底裝了些什麼東西。而在她纏著我陪她吃早餐,卻又被蘇謹半摟半抱的帶離開的時候,我想她和我媽媽一樣,都是女人。女人,就是水性楊花的代名詞。
這就是她們所謂的喜歡。
一次次的轉身,一次次的否決了愛情對於一個人的重要性。
可軟肋就是軟肋,它一旦存在了,即使別人不知道,你也會心有戚戚。
那張永遠仰著的臉,固執的說著“項源,我喜歡你呀。”仿佛最惡毒的魔咒,總會在不經意間闖進了我的腦海。
那條小巷,我走了多少遍?人群中遠遠的看著她蹦躂的身影,在拐角處和同行的人告別,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是安靜的,安靜的走在路燈下,偶爾聞一聞路邊的花,她從來不回頭,從來沒有看過遠遠跟在她身後的我。
他們樓下的公告欄裏,每一次貼出的成績榜單,她的名字和所有人的名字一樣,規規矩矩的寫在紙上,卻終是輕易的讓我看到了名字背後那雙清澈的眼睛。
站在圖書館三樓的走廊盡頭,透過玻璃,高二的教學樓最是能盡收眼底。我總是站在那裏,看著她和同學嬉笑打鬧,。看著她被遲到被老師罰站,看著她被別的男生揪住頭發氣急敗壞的模樣,也看著她偶爾趴在陽台上,難得安靜的模樣,她的身邊有太多的人,可一旦忽然之間隻剩下她,快樂好像全都變成了假的。隔著遠遠的距離,我看不見她的眼睛裏寫著什麼,是不是我的樣子。
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什麼樣的因,會有這樣的果。
為什麼我總在想,假如她的哥哥沒有死,假如這個世界上沒有她。假如我的假如存在,那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可我愛了,那就是不幸的。
因為我已經不能想象,沒有她的世界,到底應該是什麼模樣。曾經猶疑的伸出手觸摸到陽光的熱度,黑暗對於我來說已經變成了難以忍受的地獄。
元旦前的第一次分開,回到g市看到病床上的爸爸和我離開時的他,已經是完全不同的模樣。
醫生斷言,他也許活不到過年。
每天呆在醫院裏,看著他枯槁的模樣,渾濁的雙眼幾乎從來不會看向我,和他說話,也永遠都得不到回應。他的執著,就是盯著病房的門,等著我媽媽的出現。
可是她幾乎從來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