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步成媚(三)(1 / 3)

七步成媚(三)

錦繡華章

作者:蘇非影

上期回顧:等慕容七把衣服扒開,隻來得及聽到數十人的腳步聲消失在小院外,而眼前除了一個帶著麵具的男人,就剩了一把琴。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慕容七隨便拱了拱手:“公子請自便。”

誰知剛跳下圍欄,便被人握住了手腕,慕容七看著素白衣袖中露出的骨節分明的五根手指,有些愣怔:“公子,事實證明我不是你們的對頭,你還抓著我做什麼?”

“曇華不在,你可以保護我嗎?”

溫柔多情的聲音,聽著十分勾人。

方才手掌相接,慕容七已經探知對方內息虛弱,沒有半點武功,若剛才站在院子裏的那個人是他,肯定早就被紮成了刺蝟。真要是再有人來尋仇,憑他一己之力,絕對抵擋不住。

原來北宮曇華臨走時那句“這位姑娘留給你”,是拿她當臨時保鏢的意思。

可惜,她又不是傻子,才不會給不認識的人當擋箭牌使。

不過如果他肯付錢的話——她瞄了一眼男子手中價值不菲的古琴,有償勞動她倒是可以接受的。臨來遼陽京之前,慕容久那個渾球把她的銀兩和首飾全順走了,害得她現在不得不寄居在季澈籬下,靠借錢度日,丟臉至極。

可她還來不及提出交換條件,原本空蕩蕩的院子裏突然多出了一個人來。

一個紅衣蒙麵女子正俏生生地站在月下,雙手各握一把彎刀,寒光四射的眸子對著亭中二人看了一圈,最後牢牢鎖住了身著白衣臉戴麵具的那人,顯然他才是她的目標。

慕容七饒有興味地看著她,嘀咕道:“雙手胡刃,這可是北夷刺客的風格。”說罷蹲下身,往白衣人後背上戳了戳,低聲道:“公子,你們的調虎離山之計不靈啦,要我幫你嗎?”

白衣人回過頭來,麵具後的眼睛裏閃過探究的波光,嘴角卻微微彎起:“怎麼幫?”

慕容七伸出手一一算來:“救你一次五十兩,幫你把她打跑……”

話說到一半,那個紅衣刺客已經雙刀一絞撲上前來,刀光凜凜地砍向白衣人的胸口。慕容七急忙抓著他的衣裳往後一扯,將他硬生生地從凳子上扯下來,刀刃從他高挺的鼻尖劃過,隻差毫厘。

“兩百兩!”

她這才有機會把剩下的話說完。

白衣人半躺在地上,卻並不顯得狼狽,隻是歎了歎,似乎十分傷心:“我的命隻值二百兩嗎?太便宜了……”

“是……是嗎?”慕容七愕然,早知道就多要一點了……

不等白衣人回答,女刺客的刀又砍了過來,下手狠辣。慕容七不得不抓著他的衣領,繞著木亭躲來躲去,還沒有談妥價格便已救了他無數次,大感吃虧,不滿道:“公子,你們惹的仇家如此難纏,我要加價!”

“好啊。”輕如柔羽的一聲笑,夾雜在刀風中幾乎聽不清楚。下一刻,慕容七就感覺腳下一空,腰間被人用力摟住,她剛想一肘子敲過去,便看到白衣人水汪汪的一雙眸子,手裏一猶豫,便被他拽著一起掉了下去。

第三章 寡婦凶猛

腳下的陷阱並不深,慕容七剛剛提氣,腳尖就已經碰到了地麵,她急忙穩住身形,順手扶住身邊的人,另一手小心地往四周摸了摸,感覺到上下左右都是冷冰冰的石塊,竟是個窄小之極的地窖。

她不由得嘖了一聲:“公子你不厚道,明明有密道可以逃走,還誆我替你抵擋仇家。”

“是密室,不是密道。”白衣人道,“此處無糧無水,不能久待。”

慕容七奇道:“那你下來做什麼?”

白衣人卻不回答,凝神看了看她額上細密的汗珠,又微偏過頭在她鬢邊輕輕嗅了嗅,道:“你中了桃花醉?”

“什麼桃花醉?”

“曇華府上用來招待貴客的蜜蠟中都摻了‘桃花醉’用來助興,若席間喝了宮廷秘釀,催情的效用更佳。”他的聲音溫柔,慕容七卻聽得一身冷汗。難怪她一直覺得身子不對勁,軟綿綿酥麻麻的,又熱又渴,還容易走神,原來是北宮曇華幹的缺德事!

小石窟裏隻有幾縷從石縫裏透進來的昏暗月光,但慕容七料想自己此刻的臉色必定十分難看。這種微帶致幻效果的香料發作起來並不猛烈,但綿綿密密的十分磨人,尤其此時被人一語點明,之前因為頻發的事態而被忽略的燥熱又一絲一點地湧上來,緊挨著白衣人的那部分皮膚也敏感異常,即使隔著衣料,也散發出陣陣灼熱。

她運功強壓下悸動的脈息,咬牙道:“你……你離我遠點!”

聽到這句話,白衣人非但沒有退開,反倒離得更近了一些,原本就摟在她腰間的手也慢慢收緊,撫上她的後背,聲音低沉而多情,眼中帶出一絲迷離的炫彩。

“姑娘明明已經去過中庭宴會,而且待的時間不短,為何騙我們說還沒去過,嗯?”

四周彌漫著清冽淡雅的男子氣息,如同毒藥一樣滲進慕容七身上的每一個毛孔裏,將她最細微的感官也一一打開。她背靠著牆壁直挺挺地站著,心裏就像被貓爪撓著一般,又癢又麻,掙紮道:“公子,實不相瞞,我其實是個寡婦……”

“?”

“而且我力氣比你大很多……”

“所以呢?”

“所以我如果忍不住撲倒你,你豈不是太吃虧了?為了你的名節,公子還是打開機關讓我出去和你的仇人一較高下吧,錢的事咱們好商量。”

白衣人愣了愣,笑道:“多謝姑娘替我的名節著想。”

多謝的話就放我出去啊!

“可是……”他的手指已經滑過她的背脊落在耳畔,輕輕摩挲著她的耳垂,溫熱的氣息流轉拂動,“若我有辦法替你解開‘桃花醉’的迷香呢?你是要,還是不要?”

要什麼要啊,不會好好說話嗎?

慕容七欲哭無淚,緊繃著嘴角蹦出兩個字:“不要!”

對方卻像是沒有聽到似的,手指突然用力,一下子揭開了她隨便按在臉上的麵具。

蠟黃皮膚的大餅臉突然不見了,麵具下露出的真容讓白衣人一瞬間失神,隨即慢慢地彎起嘴角,眼神幽深,輕笑道:

“我叫鳳淵,你呢?”

公子,這不是互通姓名的好時機吧?

慕容七半捂著臉,微怒道:“你太失禮了!”

鳳淵卻笑:“不說的話,可就要留在這裏陪我了。”

“我叫嫣然!”慕容七答得飛快,“現在可以讓我出去了嗎?”

“嫣然……”這兩個字在他舌尖上慢慢滾過。他悠悠笑道,“好,我記住了。”

餘音未落,慕容七的手便被拉了下來,隨即一個柔軟微涼的事物覆上了她的嘴唇,等她驚覺那是什麼的時候,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鳳淵唇上的涼意帶著醉人的清雅氣息,一瞬間仿若飲了醇酒,讓她不由自主地卸去了周身的防備,原本推拒的雙手也軟了下來,被他緊緊地扣在掌心。

輾轉不過片刻,他便已察覺到她的青澀,動作更加放肆。慕容七明明知道自己正被人輕薄,身體裏卻像燃著一團小小的火焰,燒得她四肢一陣陣發軟,隻想隨著他沉溺下去。

幸好這種猝不及防的混沌隻持續了很短的時間,很快,她從小修習的“融雪化香”護體心法便因為體內血行的異常自動流轉了起來,頓時將身體的燥熱慢慢驅散。她的神誌逐漸清明,甚至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的心跳——即便是如此纏綿親昵的時刻,他的心跳也依舊平穩,唇上的溫度也不熱烈。

當那種奇怪的綿軟完全消失的時候,鳳淵的唇正在她的脖子上流連,如蝴蝶翩舞。慕容七頓時大怒,想也未想便抽手扇了過去。

鳳淵不會武功,被她這樣一扇,頓時站不住,往後連退幾步,側身撞在石壁上,覆麵的銀色麵具吧嗒一聲掉落在了地上。

他捂著被她一掌擊中的胸口,低頭輕喘了一聲,歎道:“嫣然,你下手好重。”

嫣什麼然,我跟你很熟嗎?

慕容七餘怒未消,扯了扯滑落的領口衣襟,哼道:“你活該!”

這一次他沒再說話,小小的地窖裏隻剩壓抑的喘息聲,顯然被她打中的地方甚是疼痛。

過了一會兒,慕容七見他還是靠在石壁上不肯起身,反倒有些擔心起來,走上前去扶住他的肩膀,道:“你沒事吧?我隻用了兩分功力而已,你也太弱不禁風了吧。”

鳳淵隨著她的動作直起身來,遮住臉龐的長發隨之滑落,露出一直被麵具遮蓋住的麵容。

慕容七隻看了一眼,便呆住了。

那張臉自額頭至兩頰,竟布滿了猙獰交錯的傷痕,幾乎看不出原來的容貌。

鳳淵卻是神色平靜,伸手揀起麵具重新戴上,淡淡道:“嚇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