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林言踩著12厘米的高跟鞋擠出地鐵站,腋下夾著通宵整理出來的活動方案奔到公司樓下的咖啡廳叫了每天幫總監帶的藍山,在等待的幾分鍾裏林言努力讓有些漿糊了的大腦活躍起來,默默的在心裏彩排著待會兒見到客戶的開場白,因為對方是外企高管,英文不大靈光的林言在一個月前就開始惡補。餘光掃到右手邊,玻璃門外匆匆走過的身影熟悉得讓她不由地打了一個激靈。是他嗎?難不成是最近不眠不休趕方案熬出幻覺了?他回來了嗎?那蘇珊是不是也一起回來了……無數個問題同時湧出來,那分明隻是掠過一眼,林言卻無比的篤定一定是他,看來白佳佳的小道消息偶爾還是靠譜的,他果然是回來了……
於是在這樣一個有些焦頭爛額的早晨,林言的思緒被突然闖入的一個背影拉扯回7年前那個炎炎夏日的某天午後,那時她17歲,性格遠不如現在這般開朗,她亦步亦趨地跟在新班主任的身後,不時地偷偷抬眼看看這被人們傳的神乎其神的卻也無比陌生的的B市升學率連續10年保持最高記錄的附中,內心的欣喜期翼夾雜著些許的畏懼和擔憂,這些小情緒在林言心中還沒醞釀明白就被拐彎處衝出來的冒著熱氣的年輕身軀撞得四散開來,同時四散開的還有林言剛剛才從教務處領到的一捧新書。那冒失的男孩兒嘴裏道著歉跑去追剛才相撞時脫手滾遠的籃球,聽到班主任的訓斥回過頭來嬉皮笑臉的說“力的作用是相互的,我也受到了相同的傷害,我也是受害者,不過道歉就免了吧,說讓我這麼大度呢!”在班主任氣結的當口風一般地跑遠了。
“同學,你的書。”林言被這樣一個幹淨又有些黯啞的聲音拉回了視線,眼前的男孩逆著光站在她對麵,有些看不真切五官,午後的陽光打在他的白襯衫上,仿佛給他勾勒了金色的輪廓線,本來硬朗的身形在陽光裏仿佛變得格外溫柔,整個畫麵與他能蠱惑人心的聲音配在一起,輕易的讓眼前的女孩在心裏埋下不知名的種子,而日後那種子開出怎樣的花結出怎樣的果,當時17歲的林言哪裏能想的到,她甚至不明白心裏莫名的悸動是來源於什麼。她當時被這來自陌生人的友好擾的亂了心神,隻低著頭呢喃了一句謝謝,匆匆接過他手裏的書,他的手細長而棱角分明。
林言在之後的數年裏無數次的回憶起與楚司辰的第一次相遇。人生若隻如初見,你是逆著光向我遞出手的溫潤少年,我是低著頭有些怯懦的純良少女,你叫我同學,我說著謝謝,這樣多好……
當林言走進高二3班的時候,第一眼就看到了倒數第二排靠窗位置坐著的那個白襯衫男孩,他戴著耳機側過頭凝視著窗外,劉海細碎地遮著眉眼,鼻子挺拔地在臉上分割出明暗關係,嘴角抿成一條微微下垂的曲線,關節分明的右手屈著手指在桌上輕輕地一下一下的扣著,周遭聲音嘈雜紛亂,林言卻覺得世界一下子安靜下來,眼前的人幹淨得像是一幅水墨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