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陸遜也是搖頭歎息不已,勸道:“伍將軍,倭寇有天時相助,就算我們把鄭成功餘下的戰艦全壓上去,也無法扭轉乾坤,恐怕還會白白葬送了一萬將士,最後落得個全軍覆沒,不如趁著還有機會,速速鳴金撤兵吧。”
“撤兵”二字,如針一般紮在了伍子胥的心頭,他身形微微一震,一時猶豫不定。
陸遜就急了,忙又勸道:“我們已經盡了全力,但這場狂風是誰也預料不到的,所謂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我們此時敗退,以陛下的聖明,也一定不會怪罪我們的。相反,我們及時撤退,至少能保下半數的戰艦,還等於為陛下立了一功,請伍將軍三思啊。”
這些道理,伍子胥又何嚐不知,經陸遜這麼一勸,他也隻能放下包袱,點頭歎道:“你說的對,事已至此,敗局已無法挽回,盡可能保存實力才是上策。”
說罷,伍子胥深吸一品氣,艱難的抬起手來,緩緩道:“速令下去,鳴——”
“狼煙信號,快看,是狼煙信號!”陸遜卻突然間打斷了伍子胥。
伍子胥一個“金”字未及出口,急是向海岸方向看去,當他看到那三柱衝天而起的狼煙之時,驀的臉色一變。
他是想起了戴宗之前給他帶來的那道天子密旨。
陶商在密旨中交待過,要把鄭成功的一萬海軍留在最後,一旦看到岸上狼煙衝天而起,必須義無反顧的把鄭功派出去,跟倭軍決一死戰。
而今狼煙一起,分明是陶商向他下達了密旨。
伍子胥身形一震,一時間僵在了原地,臉上流轉著驚疑之色,不知該如何時好。
陸遜卻驚道:“那李舜臣已經引動天時變化,我軍處於全麵不利的局麵,這個時候應該明智才對,就算把鄭成功的一萬人馬壓上去,也是自尋死路,陛下為何還要這麼做呢?”
陸遜臉上寫滿了驚疑不解四個字,脫口道出了自己的質疑。
伍子胥的目光,此刻已由驚疑變成了凝重,再由凝重變成了決毅。
深吸過一口氣,他厲聲道:“傳令下去命鄭成功率餘下的戰艦出擊,全軍奪上,與敵人決一死戰。”
此令一出,陸遜駭然變色,急道:“伍將軍,你瘋了麼,明知把鄭成功派出去也無濟於事,為什麼還要白白葬送這一萬將士啊!?”
伍子胥卻鐵青著臉,一字一句道:“因為那是陛下的旨意,我等隻有服從。”
陸遜身形猛然一震,臉色的急迫驚疑也陡然消散,整個人跟著沉默了下來,再也沒有說出半個反對的字。
伍子胥說的話,他豈能不明白,天子的命令,他們做臣子的隻有無條件服從,就算是明知前方是龍潭虎穴,也必須義無反顧的前進。
因為,天子之旨,是神聖不可抗拒的。
沉默許久,陸遜輕聲一歎,默默道:“陛下行事向來明智,這一次怎麼會這樣,竟把勝負壓在了一個漁夫的身上。”
“陛下的識人之能向來很準,說不定,這鄭成功真有扭轉乾坤的本事也未嚐沒有可能。”伍子胥的目光看向了那麵“鄭”字大旗,眼中陡然間掠起了一絲希望之色。
“一個漁夫,又能有什麼天大本事呢……”陸遜的目光,同樣望向了鄭成功所在,語氣眼神之中,卻透著深深的不信任。
在二人的感慨注視下,進攻的號令已然下達。
左陣處,熱血沸騰已久的鄭成功,手中的劍幾乎都要被他握斷,眼見己軍戰友在前邊廝殺,被倭寇蹂躪,自己卻隻能幹睜眼,急的是眼眸充血。
“快看,伍將軍的旗幟給咱們發出進攻號令啦!”身邊的親兵尖突然尖叫。
鄭成功身形陡然一震,急是向旗艦方向望去,果然見高桅之上,正搖動著讓他出擊的旗語。
終地等到了!
鄭成功的臉上瞬間湧起了猙獰狂烈的笑容,熱血戰意頃刻間沸騰到爆,長劍錚的一聲憤然拔出,厲喝道:“全艦,給老子升起滿帆,出擊!”
號令發下,身邊副將卻驚道:“鄭將軍,現在我軍可是逆風,升滿帆對我們沒有沒點好處啊。”
“讓你升你就給我升!”
鄭成功卻厲聲一喝,傲然道:“什麼狗屁福將,我鄭成功就是不信這個邪,我隻信天命在陛下這邊,在我們大魏這邊。”
左右不敢違令,忙是傳下號令,餘下的三百大小戰艦,即刻升起了雲帆。
鄭成功立於旗艦艦首,手中長劍怒指前方戰場,豪然大喝道:“全艦壓上去,給我把倭寇撕成碎片,今天我鄭成功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這海上之神!”
嗚嗚嗚——
震天的號角聲,再度吹響在海天之間。
鄭字大旗飛舞在前,三百艘大魏戰艦,逆著狂烈的西風,挾著悲壯氣勢洶湧而出,撲向了那一片已然血染的海上戰場。